可时嘉琛一直都没主动联系她,江予乔过了几天就觉得没意思,想来人家多半是不想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接受她的转账,才说了那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给彼此一个台阶。
江予乔有意想删好友,但想来想去,又担心万一他后面给她发微信,却发现自己被删,那岂不是很尴尬?
这么一犹豫,她也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时间过得很快,大学最后一个寒假结束之后,江予乔抽空回学校跟导师讨论论文的事,好死不死碰上了那位“精神阳|痿”。
越low的男人越有种迷之自信,总觉得分手之后的前任依然是他们的所有物,即使是他劈腿。再见面,总要自以为体面地打听打听对方近况,若是可以,就顺势指点一下对方生活工作,点评一下对方的现任。
张一鸣也不例外,在中央花园处拦住江予乔后,便寒暄道:“你也来交初稿?”
江予乔不答,连眼神都没给他,正准备绕开他往别处走,不想张一鸣又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嘛,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闹得你死我活。你以后要是谈了新的男朋友,我也可以帮你把把关。”
江予乔被他无耻到,瞬间肾上腺素飙升,低低骂了句“疯|狗”,转身就换了个方向走。
这下张一鸣不依了,拽着她质问嘴怎么这么脏,把他当什么了,想骂就骂,以为自己有多高贵还怎么的。
江予乔挣脱不开,差点成为过往人流中的焦点时,斜刺里忽然伸出一条胳膊,帮她隔开了张一鸣,将她挡在身后。
江予乔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时嘉琛,心脏突地一跳。
时嘉琛并没有回头看她,只是不咸不淡地对张一鸣说:“对女孩子这么粗鲁,不太好吧?”
渣男多是怂且自私,张一鸣无声打量了时嘉琛的穿着气度,咬了咬牙,不甘地瞪了江予乔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时嘉琛这才转身看向江予乔,似乎还记得她,垂眸淡声说了句:“又是你。”
江予乔也觉得太巧,像是冥冥之中有安排似的,每次遇到他,都是在她惹上麻烦的时候。
其实这时江予乔都快把这个男人忘在脑后了,现在出了这么个小闹剧,那些千回百转的小心思便又悄悄地冒了头。
她略带赧然地嗯了一声,这才说:“好久不见,真巧啊。”
时嘉琛点头,说:“是巧。”
江予乔好奇道:“你怎么会在我们学校?”
时嘉琛浅浅地笑:“来帮我妈跑腿,给我爸送午饭过来。”
江予乔歪了歪头,说:“你爸爸是我们学校的教职人员?”
时嘉琛点点头,轻描淡写:“他是工程学院的教授,忙起课题来经常废寝忘食。要不是我妈现在退休了,专门照顾他起居,他大概可以好几天不记得吃饭。正好我今天有空,就让我妈休息一天。”
江予乔想了想,工程学院倒确实有个姓时的知名教授,她在星大四年,也曾在食堂一睹时教授的真容。当时虽然离得远没怎么看清,但还是能感觉出来,是个儒雅温润的高知。
这样的家庭背景,江予乔觉得当初与姚曼莉的担忧不攻自破。
但下一秒,她又生出一种自己跟时嘉琛是两个世界的无力感。
可奇怪的是,他身上偏偏就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忽视一瞬间涌起来的无力,随后小心翼翼问他:“你吃过饭了吗?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请你吃饭吧。”
时嘉琛打量了她两眼,而后低笑:“你请我吃饭,该诚惶诚恐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可是看你表情,怎么觉得你更拘谨?”
江予乔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摸了摸鼻子,别开眼低低说了声:“有吗?”
她声音太轻了,时嘉琛没听清,朝她微微俯身侧耳。
江予乔猝不及防地近距离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气,混合着香根草和雪松木的味道,精致典雅,一如他本人给她的感觉。
明明是冬末春初的时节,太阳挂在天上却没什么热度,但江予乔还是觉得后背浮起了一层热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转移话题:“食堂可以吗?”
时嘉琛单手抄袋,做了个请她带路的手势。
两人便一前一后地朝食堂走去。
食堂门口支着一个易拉宝,上面是学校话剧社出演经典剧目《恋爱的犀牛》的宣传广告,就在今晚。
江予乔遗憾地叹叹气,她下午就得回公司上班,实习狗已经失去了参加学校活动的资格。
此时已经过了午饭饭点,食堂里人不太多。江予乔去打了两份一模一样的饭菜,放到桌上,这才在时嘉琛对面坐了下来。
时嘉琛吃得很斯文,像一幅静静流淌的电影画面。
江予乔低头吃了两口饭,又忍不住悄悄看他。
过了会儿,时嘉琛大概发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来看向她,问她:“怎么了,我脸上有饭粒?”
江予乔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时嘉琛问:“那你看什么?”
江予乔想了想,倒也直白:“就是觉得你好看。”
时嘉琛拿着筷子,别开头笑了两声,随后才回眸对上她的视线:“你有没有发现,你很矛盾。”
江予乔没听懂。
时嘉琛说:“时而拘谨,时而又很直白,就比如你夸我好看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