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豫年见她不明白,就说:“明天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你就知道了。”
冯明蕊来这里后,茫然又新鲜,她心里明白,冯豫年早已经走出她的羽翼了。
她远比她想象的要出色,出色到她根本对她的人生不能提供任何有用的建议。
不由得会心生出惶恐,仿佛要失去她了。
第二天一早,母子三人去了植物园。入园后,陈尧到了新地方,觉得哪里都新鲜,四处跑到处看,冯豫年将手机给他,让他自己去前面玩了,他已经十四岁了,是大孩子了。
她来植物园的时候不多,更多是在南苑办公区,但是植物园太大了,她根本没有走完过。
湿润的南方,花卉植物和北方完全不同。就连水边的水草都格外丰茂。
冯明蕊只觉得在这个环境工作是真的不是受苦。
感慨着:“我从前想都不敢想,总觉得大院里那些有家世的人,下辈子都是富贵的,怎么可能花完家里的钱,可是前段时间,听见你袁阿姨说,李家那个最赚钱的人也不如意,今年督查企业,也是不好过。”
冯豫年还在远眺看着陈尧,问:“哪个李家?”
问完她就知道了,李岩和李劭忱姑侄。
“就后面那个老爷子。说来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每年上门探望的当官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今年听说出了不小的篓子。前段时间老爷子还去了专门的疗养院养身体,上年纪了,身体也不好。李劭忱不是说也是跟着他姑姑的吗?”
她可能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又不说。
冯豫年想了下,最近没看到什么严重的查处违纪的问题。
就随口说:“我只知道他是个规矩的生意人,其他的不清楚。”
关于她和李劭忱的问题,所有人知道的并不多,没人知道他们当时是住在一起的。
冯明蕊顺着她的话附和:“他才多大年纪,平时大院里进进出出,遇见了话也不多,大院里的人都说他像他爸,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惜他爸去的早。”
她不知道是感慨,还是遗憾,亦或者是别的意思。
冯豫年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异样。
他爸去世那年,他们还在一起,那时候他一直和他爸住在一起。当时他爸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只不到三个月人就没了。
他一度时间都不怎么和人说话。
冯明蕊还在讲大院里的家常,她招手叫了陈尧过来,拿过手机,发消息问他:「听说督查出事了,你没事吧?」
但是很久没有收到回复消息。
植物园很大,中途她带着他们出来,到南苑的办公区去吃饭,餐厅里一直营业。
冯明蕊进大学的时候不多,冯豫年读本科和研究生都是自己去的学校,第一次是陈叔送她去的,因为离家近,冯明蕊要照看陈尧就没去。
等研究生的时候,她当时不同意冯豫年继续读农业专业的研究生,哪里会去她学校。
可是这次来植物园,在植物园的研究生院转了一圈,观感完全不同。让她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悔意,和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冯豫年指着远处的楼,说:”我平时就在那里,实验室在旁边那幢楼里。”
她仿佛怎么都看不够,路上看着宽大的棕榈叶和芭蕉,一句话都不说。
在餐厅吃完饭,三个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冯豫年解释:“这是学校的研究生,这是中科院下属的单位。”
冯明蕊听着名字只觉得离她太遥远了。
冯豫年问:“要不要去江边转一转?那边旧城区景色不错。”
冯明蕊累了,就说:“不了,明天再逛吧。”
陈尧反抗:“你说了带我去游乐园的!”
冯豫年摸摸他脑袋:“妈妈今天累了,我们明天去游乐园怎么样?里面还有动物园。”
陈尧特别好哄,性格其实一点都不强势。
冯明蕊回家得了路上问:“你一个月赚多少钱?”
她终于还是问了这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冯豫年撒谎:“我有钱,这些年也有些积蓄,每个月也有补助。”
冯明蕊问:“那租房子不要钱吗?那个位置的房子,北京要是这个房子怎么也的五千以上了。”
冯豫年说:“我毕业了有的是企业想签我,有的是人想赞助我。你别操这些心。读书哪有不困难的。”
事实上她当时读研,一分钱都没花家里的钱,当是过的很拮据,一直写稿赚钱。
当时是真的很痛苦。
冯明蕊也是想到了她研究生期间,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问:“是不是你爸给你钱了?”
冯豫年奇怪的看她一眼,斟酌说:“他确实给我了。你也知道我读研的时候他才还完债。”
冯明蕊在离婚十几年后,终于中肯的说:“他是浪荡不像样子,但是人不吝啬,有钱了肯定会给你。”
冯豫年也不和她多提父亲。
陪着他们玩了几天,累到浑身都疼。
最后一天冯豫年准备行李要回去了,陈尧买了一堆玩偶和手办,每一个都喜欢。冯豫年给他打包好寄回去。
冯明蕊呵斥不准他多带,冯豫年就劝她:“你别动不动就发脾气,他已经够乖了。”
冯明蕊怔怔的,突然说:“确实,你们两个都是省心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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