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希苦笑:“那也没有,之前祖母都清楚,您是侯府的一家之主,又怎么会不知道?”
允良轻咳了一声,抚须沉声道:“我默许你看洞见,是因为不想你像你母亲那样,对朝堂权谋的认知太过简单。有时候后宅之内的小事,也能影响朝局。”
“父亲,雅培是谢丞相,你是怎么知道的?”孙希问道。
“这件事我很早就已经在查了,也是最近才有眉目。而确切知道雅培便是谢丞相,是昨晚的事。”
“之前的梦里芳华,幕后老板是宁亲王兄弟。那洞见的幕后老板,难道是谢丞相?”孙希大胆猜测。
“这倒未必。梦里芳华是市井小报,洞见却是议论朝堂,谢丞相怕是没有这通天之力!”允良道。
“那,难道是当今圣上?那时候三皇子的势力可不小。”
允良点头:“有可能。当初定国公府为三皇子一派,谢丞相那时候不过是庆州节度使。当今陛下登基后,谢丞相开始受重用,调回京师任职,从此节节高升,到如今的丞相。”
第171章 侯府知三两秘事
“雅培的文章我一直都有在看,他确实一直指引着朝局大的方向,若说是皇上的授意,那倒说得过去。”孙希顿了顿,“不过,最近半年,雅培不像之前那样,三个月出现一次了。”
“你也发现了?不过最近,我新发现一个叫澜之的写的文章,基本都是革新改制的,但他的言辞过于锋芒毕露,政见甚至有些幼稚,不像老者,倒像是个年轻激进的后生。”允良声音浑厚,很有磁性,调侃起来,语气揶揄。
“父亲好像很欣赏他。”孙希笑着道。
“皇上想革新改制,不是一天两天了,朝中那些老人,还有世家,都不会支持,陛下只能另辟蹊径,找一些愣头青来打前锋了。谢丞相,可有跟崔然说过什么?”允良问道。
孙希心想老父亲终于切到正题了:“陛下曾有意让定国公府出头,谢丞相阻止了,让官人不要趟这个浑水,以免弄得两边不是人。”
“这些我知道,但陛下借着康宁王的手,提拔了不少寒族官员,寒族现以王泉之为首,渐成气候。如今朝局已变,不再是从前一边倒地阻止革新。”允良抚须道,目露锐色。
“那父亲的意思是?我们家要随时局而变?”孙希皱眉,其实,她不同意这么做,祖母在世时,一向推崇守成中庸,忠勇伯府当初虽不得圣眷,但至少爵位稳当,子孙相传,绵延百年。
“我从小督促你哥哥弟弟们读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孙府一门在我有生之年发扬光大,得封国公。我如今虽为参知政事,但若执政不得法,失了圣心,随时便有贬官之危。”
“但是父亲,您熟读经史,应该知道前朝舒王被追夺封号的旧事吧?他因变法而受皇帝重用,拜为左相,封舒国公,后又晋封舒王,但最后呢?被贬边陲小县,抑郁而终。我们家不管如何,还有爵位,何必行此激进之举呢?”孙希不明白,为何父亲已过四十而不惑,还要如此折腾?
允良挥挥手,神情不悦:“妇人之见!子期倒与我相投。”
孙希腹诽那你干嘛不问崔然,反而来问我?还不是不信你那个腹黑滑头女婿?
“对了,子期一直没跟你提过,雅培是他外祖父吗?”允良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孙希摇摇头,心里涌上一股酸涩。
她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父亲这么固执,看来自己只能去找外祖母,把父亲的想法跟她说一下,再由外祖父来劝他了。
主意既定,她朝允良福了福道:“父亲,我还有事要跟母亲说,就先告退了。”
允良有些意外,疑惑道:“你不是帮崔琰来寻名医的吗?这便走了?”
孙希拍了拍头,笑道:“差点忘了正事。父亲可有人选?”
允良提笔挥墨,写下拜帖,孙希扫了一眼,是汴京康安堂的徐大夫。
“他虽然年轻,但师承薛神医,性格也不像他师傅那么古怪。他师傅曾跟我说,他姐姐在他小时候,难产而死,对他触动颇深,是以,他最擅妇科。”
孙希好奇道:“薛神医性子这么古怪,父亲你是怎么跟他成为好友的?”
允良呵呵一笑,又开始卖关子:“也是不可遇的机缘。”
孙希故意挥挥手:“算了,算了,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那我就不说了。”允良眯着眼睛笑道。
“父亲……”孙希的八卦之心早被挑起了。
姜还是老的辣呀。
“汴京庆丰楼的百年佳酿锦江春,我偶得了一壶。薛神医嗜酒如命,主动上来攀谈,骗我酒喝。”
“一来二去,我知道了他的真名,所以也骗他说,我府上还藏着比这更好的醇酒。他说不信,我就说七日之后,你亲来我府上看看。”
“我便趁着这七日,着阿福去汴京周围的名酒家,带着我的名帖,不计财帛,搜集各种绝世佳酿。”
“薛神医七日后到了我们家地窖,看到了那些酒,直夸我们府上是琼浆玉液满地。”
“我自然乐得送他这个顺水人情:酒逢知己千杯少,你要喜欢,可常来我府上,与我品酒论道。”
“父亲真是高瞻远瞩,若无薛神医,女儿今日就没命在这儿与父亲畅谈了。希儿拜服!”说完,还真的朝允良行了一个大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