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人,像是飞蛾扑火一样,不管怎么都拉不转头的”,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很心悦他,甚至愿意为了他不要我的性命。可是,我更是一个母亲,若是酿成大祸,那我的孩子,连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赵兰汀吸了吸鼻子,从怀中掏出了帕子,擦了擦眼睛,“天又冷又黑,殿下同池仵作今日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罢。”
“以前观澜没有成亲,万事皆有殿下帮忙操办。如今他已经成家立业,虽然……”赵兰汀自嘲的笑了笑,“虽然他自己可能不这样认为。但我是他的未亡人,是他孩子的母亲……”
“这丧事自有我来操办,殿下同池仵作若是愿意来吊唁,替他设棚作祭,兰汀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赵兰汀说着,抿了抿嘴,“就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答应。他日我腹中孩儿长大,问及父亲临死之前的事,还望殿下告诉他。他父亲临终之前,幡然醒悟,很是后悔不能陪着他长大。”
“并且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沈念安,就是盼望他一生平安顺遂。”
周羡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观澜临终之前,给了我一块玉佩,上头刻好了念安二字。”
赵兰汀挤出了一抹笑容,对着周羡同池时艰难的行了一个福礼,挺直了脊背走了进去。
她一进门,跟在她身边的妇人便扯开嗓子哭了起来,紧接着,哭声轰然而起。
池时看着,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大约再也没有初见之时机敏又灵动的赵兰汀了,取而代之的是为母则刚的沈念安的母亲。
“走罢,咱们回去罢。你身上有伤,马车先去楚王府,然后再送我回去看我哥哥,我这么晚没有回去,他该担心了。”
见周羡要说话,池时率先摇了摇头,“就这么说定了,我以一敌百的,你有什么不放心?虽然我是个女儿家,但我不是娇滴滴的纸糊人。”
说着,池时拽着周羡上了马车,马车开动起来,周羡透过马车窗看向了那沈府的匾额,那几个字,还是他亲手所书,同池时一道儿挂上去的。
这整一个园子,都是他同池时,给沈观澜布置的。
马车行得很快,那沈府一下子便瞧不见了。
周羡靠着马车壁,先前一直绷着,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一松下来,伤口像是刀割一般疼,难过也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嗯,阿时不是,阿时是同我并肩而立的人。”
池时没有说话,将一旁厚厚的披风盖在了周羡的身上,马车摇晃了几下,他便瞬间昏睡了过去。
沈家离楚王府不远,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
马车一停,池时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不知道何时,周羡已经牢牢抓住了她的手,她扭过头去,看着周羡苍白的脸,紧皱的眉,又坐了回去。
“常康,把马车直接驶去周羡的院子。久乐你回去给哥哥报信,便说我已经平安回来了,今夜就留在楚王府了。”
久乐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什么,点头应声,“诺,我去去就回。”
池时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周羡救我受了伤,我瞧他的样子,担心他夜里会发热。”
第五零一章 被人保护
翌日天初初亮的时候,昨夜停了的雪,陡然又下了起来。
一大片一大片的,像是天庭里有亿万只仙鹅在齐舞,落了一地的毛。
池时拿出火钳,将炭盆里的碳播出了一个空心来,又添了上几新碳,不一会儿的功夫,那红彤彤的火腾得一下烧了起来,仿佛屋子里一瞬间变得暖和了些。
她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坐了一宿没睡,让她的脖子有些僵了。
在周羡床头正对着的墙上,挂着徐青冥给她画的画像。同周羡屋子里那些的古玩玉翠相比,这东西放在这里,就像是喜堂上了扬起了白幡,格格不入。
池时看着那画,有些出神。
徐青冥画技不说有多高超,但是格外的注重细节,将她白皙的脖子,画得格外的清晰。原本男子应该生出喉结的地方,光滑又平坦,细看之下,便能够知晓,她是一个小娘子。
她想着,脑子里不自觉的冒出了常康的声音:我们殿下,每日对着那幅画,数池仵作有多少根头发……
“唔~”
池时听到一旁床榻上的声音,收回了视线,她站起身来,伸出手摸了摸周羡的额头,倒是已经不烫了。她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嘴,什么叫做好的不灵坏的灵,这就是……
“醒了便起来喝点粥吧,常康哭了一宿,怕不是用眼泪给你煮的粥。”
睡得迷迷瞪瞪的周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个激灵,猛的一翻,躺了过去。他背受了伤,只能趴着睡,这会儿太过震惊倒是忘记了这一茬儿,这么一躺,仿佛在盐水里打了个滚,疼得他差点没有绷住,大叫出声!
“阿……阿时,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常康哭了……一宿?你在这里守了我一宿?”
周羡看到床边的池时,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
天知道他先前听到池时的声音,还以为同往常一般,做了美梦,还在想着今日这梦怎么这般真实,连阿时怼人的那个味儿都是正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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