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回老家安度余生去了。高顿怎么死了……殿下,我瞧他模样,还同出宫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死了这么些年了,怎么半分没有变……”
池时闻言,不解的问道,“寿喜宫?”
老管家啪的一下,拍了自己的脸一巴掌,“瞧老奴这个记性。以前老奴还在宫里头当差的时候,这么叫习惯了。那张氏从太子府进宫后,住的便是寿喜宫,是以奴才们私下,都管她叫寿喜宫娘娘。”
“当时先皇尚在潜邸,先同进府的娘娘们,都是自带女婢嬷嬷的。”
“寿喜宫娘娘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叫做鞠清,一个叫做莲房。鞠清便是如今太后宫中的掌事妈妈。莲房……”
老管家说着,指了指旁边那口棺材,“莫不是,那边那口棺材里的,便是莲房?”
“高顿是我父皇宫里的?”周羡忍不住插嘴问道。
老管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头,“绝对没有错的,老奴以前也在御前当差,同高顿熟悉得很。高顿同我们这种只会端茶倒水弯腰的奴才不同,他有一身好功夫。”
“而且还会说叽叽喳喳的蛮夷的话,说是太监,同侍卫差不离的。那莲房是给寿喜宫娘娘研墨的,虽然是个丫鬟,但是识文断字……当年他们对食,宫中好些太监,可都羡慕得不得了。”
“万万没有想到……”
池时同周羡对视了一眼,这下子可好,不用去查了,这二人绝对就是田三儿在凉亭里瞧见的,杀死了漆耘凡的人。
“高顿怎么会说蛮夷之语的?”周羡又问道。
老管家想了想,“他家中以前便是边城人,在军中做小卒,后来战死了。家中弟兄多,养不活,所以方才进宫做了太监。更多的,我也不大清楚了。兴许是因为这个,方才会说的。”
“那会儿不同现在,边关战事多,生活实在是太不安稳,像高顿这样从边城逃到京城来寻出路的人,有好些。”
周羡强压下了心惊,点了点头,“今日之事,你权当没有见过,没有什么高顿,也没有什么莲房。”
老管家神色一凛,“老奴知晓了。殿下可还有什么要问的?若是没有了,那老奴便先退下了。”
周羡摆了摆手,老管家忙退了出去。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池时抬手一拽,将那高顿的棺材盖子给盖上了,省得这玩意见了太阳,直接被晒成了灰。
“你有什么想法?”池时看了一眼周羡。
周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高顿是我父皇的人,莲房是张太后的人,他们联手杀死了漆耘凡。为何要杀漆耘凡?因为他的手中,握有汝南王死的秘密。”
“只有杀人凶手,方才需要把证人灭口。汝南王的死,同我父皇脱不了干系。”
周羡说着,嘲讽地笑了笑,“人人都道,父皇同汝南王兄弟二人,一个文能治国,一个武能安邦。乃是史书上人人称赞的明君同贤王,兄友弟恭的典范。”
“不知道写这些史书的人,知晓了真相之后,会不会羞愧难当。”
池时摇了摇头,“他们有什么好羞愧的,孔子不是说过了么?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谁信谁是傻子。”
周羡的嘲讽立即变成了疑惑,“孔夫子这般说过?我读的论语,莫不是有缺失?”
池时嘴角微微上翘,“我连夜添加的。”
周羡听着,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个人,真是的!”
他说着,又神色认真起来,“你还记得,咱们查那蛊虫案的时候么?其中有一个被他们控制的太监,便是在我父皇身边的。小算仙又在马车上同你说,幕后之人,乃是太皇太后。”
“当时我们觉得将信将疑的,太皇太后有什么理由,把那么可怕的东西,放到皇帝身边?”
“若是她知晓先皇害死了汝南王不说,还让他那一脉彻底的绝了后,那情况便不同了。天家的父母兄弟,不是寻常人家的父母兄弟,不能以常理而论。”
池时将莲房的棺材盖子盖上了,将验过尸的手套取了下来,“这么说来,这么个案子,还一个个的串联起来了。”
池时说着,啧啧了几声,“都是吃皇粮的,一个个的,肩不用挑,手不用提,多出的劲儿不知道怎么使,可不就得使劲儿的造。造秘密,造仇恨,要不怎么显得自己个,没有白活一回呢。”
“说起来,也就是八个字,争权夺利,闲得蛋疼。”
第三四五章 最美骨相
周羡啪啪啪的鼓起了掌,“若叫你去写史书,那哪里还有什么春秋,史记……八字概之。”
“若非是生在了天家,母亲死得不明不白的,哥哥举步维艰。我倒也对着朝堂没有兴趣,再怎么荣耀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要成了一具枯骨。”
“到了哪日,被罐罐刨了起来,搁在案板上标明一生。”
池时瞧着周羡,颇为鄙视,十六岁的少年郎,懂个什么一生!
“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尚未解决,枯骨的事情,等枯骨去操心便是。你当罐罐什么都刨?你好好的寿终正寝搁坟地里埋了,谁耐烦将你从棺材里刨出来,也不是多好看的骨头,除了手。”
池时说着,盯着周羡的手看了看。
周羡先是一喜,随即又问道,“本王都不算好看的骨头,那谁好看?那虚目兄又不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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