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盏鲤鱼灯不知道何时灭了去,她的脸长在了高墙的阴影里。
巷子不长,走不三两步,便到了,“你弟弟在哪里?”
“贺姑娘”最后一个里字还没有说完,便感觉一个湿乎乎的东西捂了过来,她的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在她的身后,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喜袍的人。
他的一只手提着灯笼,上头贴着喜字,另外一只手,则是拿着一方帕子。见怀中的人已经没有动静,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抹渗人的微笑。
“小梨,去牵马车,咱们接你的新阿娘回去。”
那个叫小梨的孩子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她抬起头来,欲言又止看了看已经晕死过去的“贺姑娘”,那大大的披风兜帽,将她整个脸都盖住了,只在那宽厚的狐狸毛下,看到一个小巧的下巴。
“阿……阿爹……小梨知道了”,她说着,噔噔噔地朝着另外一侧的巷子跑了过去,那是一个暗巷,他们的马车便停在那里。
趴在屋顶上的周羡,远远地看着,见池时一动不动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他的手一紧,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搂着“贺姑娘”的喜袍男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劲风声,猛的一回头,却是感觉手上一松,紧接着身下传来一阵剧痛,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整个人已经被踹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到身后的墙上。
周羡落地忍不住退后了三步,夹紧了双腿!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前的“贺姑娘”池时,眼皮子抽了抽,好家伙,这人面如止水,心比莫黑,脚塞刀狠,这是不把人阉了,绝不罢休啊!
“池九,你瞧瞧,哪里有姑娘跟你似的,把腿抬得这么高,裘裤都要露出来了!”周羡说着,清了清嗓子,北风呼呼吹着,巷子里传来了孩子呜呜呜的挣扎声,显然常康已经把那个叫做小梨的孩子抓住了。
池时将脚收了回来,拍了拍脸,那脸上摸的脂粉,啪啪啪的掉落了下来,她胡乱的那袖子擦了擦,露出了原本干净的脸来,“周羡,你瞧瞧,天下男人都跟你似的,恨不得眼睛长在裤子上。再看把你眼睛抠下来!”
周羡脸微微一红,他将头别到一边去,却是偷偷的打量起池时来。平日里池时比他还要威武雄壮,没有想到打扮成姑娘的样子,竟然奇怪的没有半点违和感!
“旁人当真没有说错,就是个小白脸儿……”周羡忍不住嘀咕道。
“你在哪里叽叽歪歪的说什么?这东西都摊在地上,跟坨烂泥了一般,就这?”池时说着,像是没有看到地上躺着的喜袍男一般,猛的踩了过去。
那喜袍男只觉得一阵剧痛,那位“贺姑娘”豪迈的站在他的胸膛上,转着脚腕子,她那脚尖,像是刀尖一般,仿佛要将他的心给剜出来。
喜袍男喉头一热,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池时低头一瞧,嫌恶的跳了下来,“这年头,连石板路都不干净了!周羡莫不成你还想光看戏不成,收垃圾了!”
她说着,甩了甩袍子,大步流星的朝着贺家走去。
周羡瞧着池时走路的样子,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你也就适合胸口碎大石!池九你穿着裙子,能不能收敛一二……”
日后他瞧见姑娘,都要有心理阴影了好吗?
说话间常康已经提着那个叫小梨的孩子走了过来,他伸头一看,看到了池时远去的背影,啧啧了两声,“殿下,你耳根子怎么这么红!也被池九爷惊住了么?”
“我就说嘛!池九爷什么都行,连扮小娘子,都比旁人出众些!不过殿下,你清醒点,我们九爷那是男上加男,顶顶的纯爷们!那胸口碎大石,我悄悄地试过了,差点没有吐血!”
“您可别因为跟九爷较劲,偷偷的也去试,那是铁汉子才有的境界!”
第一九九章 吃软饭的
周羡踹了一把常康,恼羞成怒的走到了喜袍男跟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便蛮横的往贺家拖。
常康将挠了挠头,忙将小梨夹在了腋下,从周羡手中接过了那喜袍男,“殿下莫要恼了,没有关系的,咱们只要好好练,一定可以超过池九爷的。”
“这术业有专攻,若是比投胎,你看九爷就比不过您啊!不说九爷,这天底下有几个人像您这般会找人家的!这不算什么……
到时候殿下你娶个王妃,比九爷的新婚妻子,还好看,那你就又胜过他了!”
周羡瞪了常康一眼,“你不说话,没有人拿你当哑巴!这天下,有比虚目还丑的新娘么?”
周羡说着,快步走了进去。
贺家此刻已经是灯火通明,那贺书燕一行人眼巴巴的朝着门口望着,见周羡他们果真提了贼人进来,后怕地惊呼出声,“这……”
周羡没有顾及他们,在人群中看了过去,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池时又换回了平常的样子,好似之前出现的那个姑娘,是一个错觉。
他低下头去,看向了池时的脚,她穿着一双黑漆漆的靴子。像这种鞋,全天下的男人都有一双!
周羡松了一口气,随即心中一动,有些恼恨自己为何要松一口起来。
他摇了摇头,转身看向了常康抓进来的喜袍男子。
那男子拿着宽大的衣袖,半遮着脸,一脸的阴郁。
先前池时在巷子里演的是动作片,这喜袍男被打得飞来飞去的,周羡没有来得及看他的脸,这一进了屋子,被灯光一照,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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