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位公子,一开口不是就不是竹而是毒。
“一对痰盂,若是日后你同嫂嫂对着呕,也不至于因为抢痰盂而打起来。再说一对匕首,省得对扎找不到趁手的兵器。八哥喜欢竹子,我特意请了画师,画了蛇隐竹林的图样子,烧在那痰盂上。”
池时面无表情,明明是说着送礼的事情,池砚却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接二连三的被箭戳了个对穿!
他的脸越发的阴沉,“九弟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何必在别人的大喜之日,平添晦气。”
池时摸了摸下巴,“也是,我也觉得,我比较适合参加丧礼。可没有办法,祖母叫我去。我明白她老人家的顾虑,别人是去送礼,她老人家怕你去了送命。”
“你若是觉得晦气,现在改成丧礼,我也不反对。正好这白雪皑皑的,把那棺材往院子里一搁,天然的灵堂不就是有了?”
“你!”池砚若这还能忍住,那他还在大梁走什么科举路,就应该去扶桑当忍者!
他袖子往上一撸,朝着池时就猛扑了过来,大红色带貂毛的披风随风飘起,像是系了个床单就觉得自己能飞似的。
池砚臆想之中兄弟扭打成团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因为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被池时捏住了脖子。池时的手指修长又冰冷,像是一条毒蛇,缠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般。
池砚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声音也有些沙哑起来,“九弟,你想杀人不成?”
池时却是看也没有看他,手指轻动,按住了池砚脖子处的一根血管,“呐,你感觉到这里有东西在跳动么?我的指甲就放在这里,我一划拉,你的血就会喷溅出来,这雪地上,瞬间洒满了梅花。”
“那场景,我可真是想看一回呢!”
池时说着,手一松,拍了拍池砚的脸,他此刻已经僵硬得像是石雕一般,“倒打一耙还挺会,我怎么会杀你呢?我瞧死人都觉得十分的亲切,你哪里比得上死人。”
“这么一想,我的贺礼里,应该再加上一面镜子,省得有的人看不清楚自己。”
“阿时!”池时拍了拍手,看着闻讯赶来的池老太太,还有长房的那群人,对着池砚眨了眨眼睛,乖巧地走了过去,“要走了么?八哥开心得都走不动道儿了。”
池老太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凑了过来,“别叫李家瞧轻了。”
池时挑了挑眉,“嗯,别看我瘦,但还挺重的,哪个人能看轻我?祖母您就放心罢。”
她说着,朝着池老太太身后看了过去,只见那一担担的聘礼里,放在第一抬的,赫然是那一对玉如意,因为渗了血迹,那洁白无瑕的如意上头,竟然多了几道红丝儿,看着比以前灵动了许多。
池时来了兴味,难怪今日老太太,没有叫池瑛过去,却是叫了她。
她这是想着,这门亲事不但要结,还要把李婉的嚣张气焰给压下去啊!
她眼眸一动,退后一步,看着众人搀扶了池砚过来,待他走了前头,她方才随后跟上了。
难不成她脸上写了傻子两个字,还能给人当枪杆子使?
她想着,扭头一看,却见站在人群之中的池三郎,快步的走到了她的身边来。
“哥哥何时回来的?”池时对池平印象颇好。
池平笑了笑,“昨儿也夜里,这不是要年节了,回来准备过节。”
这里人多眼杂,他没有多说,只是冲着池时眨了眨眼睛,然后却了步站在了一旁,他是庶出的,大夫人自然是不会让他去李家露脸的。
池时拍了拍池平的手臂,“回来我要考校你”,说罢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
他倒是要看看,那胆敢指使人杀人的贵女李婉,到底生了个什么三头六臂!
走在前头的大房长子池栢楠见她跟上来了,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先前池时骂池砚,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他这个人嘴笨得很,拿池时那是半分办法也无。
“久乐给我带了零嘴儿么?”池栢楠竖起了耳朵,便听到了池时在后头嘀咕。
“公子您放心,瓜子果子都带着呢,您看戏的时候爱吃的,都给您带上了。”那个叫久乐的小厮,声音清脆的回道。
池栢楠身子一僵,只恨自己今早掏了耳朵,若是没掏,就听不见这等气死人的荒谬之语了!
第一六八章 率先发难
说起这陈国公府,以前在京城里,也是数得着名号的世家贵族。在大梁开国之时,便已经在了,鼎盛之时,同那豪族沈氏并驾齐驱,分庭抗礼。
可如今沈家乃是皇亲国戚不说,还子嗣繁茂,在朝中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隐约之间,竟然比当年起势之时,更盛了几分,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
再观陈国公府李家,门庭凋零。到了这一辈,能够叫人看得下去的子弟,屈指可数,只剩下一个国公府的爵位,强撑着了。
仔细数来,池家没有人身居高位,上一辈有了两个进士,这一辈即将春闱,若是池瑛同池砚高中,那一门四进士,也勉强称得上一句书香门第了。
只不过因为池家靠仵作起家,这剖尸的名号太过响亮,又底蕴不足,不被人看在眼中,这才不显山露水,叫人忽略了去。
池家同陈国公府那是完全的互补之势,也不怪老太太请人做中,到底撮合了这么亲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