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时皱了皱眉头,拿起卷宗翻了翻,“这个你以前没有说过。”
端慧长公主摇了摇头,“我去狱中看他的时候,他叫我千万不要说。说了也会把我牵扯进来,会让人怀疑,我发现了姜氏的存在,一怒之下,杀了他们母子二人。”
“而驸马只是替我顶罪的,所以,他一句话都没有辩解。”
“我去狱中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什么都不说。明明都要被斩首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想不明白,我想了十多年,齐昀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了一个大人,我也还是没有想明白。”
端慧长公主说着,又焦急的抓住了池时的手,“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人。第一次翻案的时候,我其实说了。但是他们说这个不能当做驸马清白的证据,反而证明了,那天清晨驸马当真去了金银巷。”
池时点了点头,“嗯,驸马被证明是凶手,多亏公主的铁锤。”
“案子我自是会查,不过公主这段时日,还是不要来楚王府了”,池时说着,突然转向了齐昀,“你当时五岁。没有死,便瞧见了凶手。”
齐昀悲伤地垂下头去,摇了摇头。
端慧长公主一见,立马解释道,“他被吓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要问他了。”
池时深深地看了一眼齐昀,“是么?”
齐昀没有说话,依旧是摇了摇头。
池时不再多问,却是站了起身,朝着院子里走去,“久乐,走了,咱们出门去。”
这个案子,看似简单,但并不简单。
凶手十有八九,不是驸马,同公主的直觉没有一个大子儿的关系。
问题便出在那身独一无二的衣衫上。
驸马穿着能彰显他身份的衣衫,匕首,去杀人。除非蠢死,不然就只能是临死起意,激情杀人。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买凶杀人,悄无声息的让姜氏母女消失在京城,可是他没有。
若他的确是凶手,临死杀了人。那么他那件尊贵的独一无二的袍子上,应该带有血迹才是。毕竟姜氏的胸膛上插着匕首……这么猛扎下去,不可能不带血。
姜氏的身份一开始没有曝光,是因为他死了,京兆府才查到了驸马的头上。这么长的一段功夫,他居然没有换掉血衣。
卷宗上记载,驸马被捕之时,正是穿着那间青色的袍子。
他若不是凶手,为何不解释?他在维护谁?
第一三零章 你科考吗
池时骑着毛驴,一边走一边飞速的思考着。
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他认为真凶是公主,他想要替公主顶罪,所以千叮万嘱,叫公主不要说她知晓了姜氏的存在,并且那日清晨,就在金银巷附近;
第二种,他有更重大的事情需要隐瞒,这件事连端慧长公主都兜不住,所以,他有口不能言。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猜得对不对?端慧长公主是不是已经在楚王府里等着你了。”
池时刚到那刘御史府门前,便瞧见了领着一群带刀衙役的曹推官,他一见池时,便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你应该回家烧高香,感谢祖宗保佑,当初查驸马案的人,不是你。”
曹推官一愣,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对着池时竖起了大拇指,“是我也无妨,左右老曹我脸皮子厚。查案这么都多年,谁也不能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自己从未查过错案。”
“只要改正过来了,便是万幸。”
曹推官说着,走了过来,一把搂住了池时的肩膀,见池时的手拍过来,曹推官立马一缩,松开了手,“不过你来晚了,我已经问完话了。你那边的案子若是结了,无事可以来寻我。”
池时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的朝着刘府中行去了。
府里忙忙碌碌的,因为死了人,已经四处挂起了白幡,随处可见凄厉的哭声。
丫鬟婆子们穿着丧服,低着头步履匆匆,池时径直的走进来,也无人阻拦。这刘御史家,已经乱了套了。
“你要找谁?我带你去”,曹推官说着,引着池时往里走,“我想起来了,驸马当初便在御史台办差,刘御史是他的师父。说起来,你是不知道,齐驸马当年有多本事。”
“人人都骂他是个负心汉,贪图荣华富贵抛弃糟糠之妻的小人。
但我还记得当年的盛况,齐驸马同刘御史,在早朝上一唱一和的,打了三个月的口舌之战,一环抠一环的,让江南的官场翻了个个儿。”
池时脚步突然一顿,扭头看向了曹推官,“刘御史同齐驸马有师徒之谊,可你今日早上却同我说,驸马死后三年,公主求陛下重查旧案,刘御史强烈反对,两人结下深仇。”
曹推官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刘御史为人刚直。公主恃宠而骄,无故翻案,的确是不符合规矩,御史台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本就该参她。”
曹推官说着,突然不言语了,他一瞬间恢复了正经的模样,领着池时进了一间书房,“刘大人,这位是楚王府的池仵作,陛下准许楚王府重翻齐驸马案,池仵作有事想要问询。”
池时抬头一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窗外的枯树。
听到人声,转过身来,他的眼睛红红的,里头布满了红血丝,一看便是在不久前刚刚哭过。
“姓池的果然都是一个德性。不过是个小小的仵作罢了,仗着皇家的权势,便越过界限来,做自己不该做的事。仵作不光是验尸,还查案,那要推官作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