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签文,多有折损,需要经常更换找补。京城里有许多读书人家,尤其是信佛又擅长镌刻者,时常会捐与庙中,除了签文。还会有女眷绣经书,亦或者在木简上刻经书。
林少卿混在其中,并不打眼,且之前几乎所有的杀人签,全只在传闻之中,不知道是拿到的人,都听话的阅后即焚了,还是林少卿将那些签,都收回了。
“你祖父十分的冷血,放杀人签,不像你一样,从身边的人挑选。他只是放进桶中,有杀心的人,抽到签之后,自然会照着杀人,原本没有杀人的心,想起杀人签的恐怖传说,也逼不得已的去杀人。”
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生气恨不得对方死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恼恼就过去了,因为杀人是要偿命的。可是,当有一份周密的,能让你顺利脱身的杀人手法,摆在你的面前,你是不是会心动?
林少卿能够做到大理寺少卿,对于人性,当真是把握得十分的精准。
等到杀人签失败得太多,有好些时候,凶手都被抓住了之后,再放出传言,不按照杀人签杀人者会死。那么那些原本只有几分意动,却因为良心过不去,而犹豫不决的人。
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又有几人敢为了良知而赌?
再退一万步,遇到了像王琴师这么正直的人,坚决不肯杀人的时候,又会如何?池时敢打赌,林少卿绝对不会像林禹一样,自己去完成杀人签。
他只会伺机寻找下一个机会罢了。
一只小白鼠不听话,换一只再做一次便好了。
做得越多,就会露出越多的马脚,像林禹一样。
“之所以苏小妹案同孟夫子案,在我眼中,是特殊的,就是因为这两个案子,具有了相关性。杀人签案之所以难破解,就是因为他是无规律的,随机杀人。”
“可一旦有了关联性之后,案子的根本就变了,又陌生人随便作案,变成了熟人作案。陌生人犹如大海捞针,而熟人作案,那不过是在筷子筒里找筷子。”
林禹听着池时的话,惊骇的看了过来。
池时深知自己说中了,并不理会他,又接着说道,“你的手法后来变了,一定是因为,你后来又找到了你祖父的一项遗物。据我推测,乃是一本关于杀人签所有案件发生,过程,结果的详细记载。”
林少卿是在做杀人实验。
“在他的手札里,记录了那些杀人手法的缺陷在哪里,凶手是如何被抓住的。他毫无感情的,事无巨细的将这些事情都写了下来,并且进行了修正。”
“总结出了新的杀人签,新的杀人签,每一个杀人手法,都更加的完善,弥补了之前出现的被仵作和推官发现的缺陷。我说得对吗?”
林禹有些惊恐的看向了池时,他拖着那条被池时拽脱臼了的腿,往后退了退,抬起手来,指了指池时的嘴巴,“祖父……祖父……”
池时翻了个白眼儿,“想当我孙子的人,从城东门排到城西门去,你这种废物,想必那是不配的。”
她说着,站起了身,既然有这本手札在,那么杀人签案,那些没有被破解的谜案,凶手是谁,也定是记录得一清二楚的。毕竟,成功了的小白鼠,他的大名,一定被实验主人,写在了实验报告上。
“苏仵作,这杀人签的案子,本就是你们京兆府的活。大半夜的,累得我失了瞌睡。你都偷懒了二十年了,现在凶手都摆在眼前了,还想把自己的事,推给别人去做么?”
池时说着,蹲在了苏仵作跟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想得美!”
苏仵作失魂落魄的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瞧见池时的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我一直很疑惑,黑发同白发的触感有什么不同?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她说着,抽出了苏仵作腰间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认真地说道,“你该洗头了。说不定,洗干净了,能聪明点,下一个案子,就不会让凶手逃脱二十年……”
“让人累死累活的将他从坟地里刨出来鞭尸了。”
第一二零章 未知人生
池时说完,甩了甩袖子,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久乐不知道何时,以前牵了罐罐出来,正在院子里拿着一个果子逗它,见到池时出来,将那果子塞到了罐罐嘴中,又揉了揉它的脑袋,朝着池时走来。
“公子,完事了么?该家去了,大公子指不定都等急了。”
池时打了个呵欠,“哥哥才不会急,他知晓我一个打八个,定是有案子在身,方才回去得晚的。”
久乐笑而不语,那也只是在您面前装得不急。
在池家老宅里,谁不知道,池瑛惯池时,那就跟惯三岁孩子似的。曾经还有一位夫人,就因为这个,非要将女儿嫁给池瑛,说他一看便是会疼人的。
但池时口中说着不急,一听到池瑛的名头,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翻身上了小毛驴,尚未行到楚王府门口,便瞧见周羡骑着马,追了过来。
“你走那么快,就留个烂摊子给我?”周羡说着,扔了一件披风给池时,之前她的那件黑熊皮,在屋顶上摸爬滚打的,弄脏了。
“你追这么快,把烂摊子留给了谁?这才几日,楚王倒是越发的昏聩。”池时嘴不饶人,不假思索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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