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 灯红酒绿破开寂静沉夜, 烟雾缭绕的喧嚣中,伪装夜店咖的富婆小范同学掏出从朋友那儿借来的VIP卡,在CBD边缘有名的酒吧订了卡座,带着姐妹们杀进寻欢作乐场, 美其名曰感受成年人充斥欲望的夜。
欲望充没充斥不知道, 这伙人矫情是真的矫情。
除了卡座套餐之外,范诗诗和向悦点了金酒和马天尼, 应臻点了含酒精饮料莫吉托,舒昀捧着她的标配——果味苏打水, 静看她们三个舔了丁点酒精, 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鬼哭狼嚎。
“没CP磕,活不下去了。”
“我要打飞的去美国把鄢南学长劫回来。”
范诗诗喝金酒兑啤酒, 打了个怪味酒嗝:“嗝......呜呜呜,我发出了思念鄢南学长的声音。”
应臻靠在舒昀肩上, 手握一杯清清白白的莫吉托, 人却仿佛喝掉半斤二锅头一般失魂落魄:
“啊,鄢南学长走了, 我好像也失恋了。”
舒昀:“录音发给唐朝学长了。”
“别!”
舒昀淡定地挺直脊背, 方便应臻倚靠。
她的目光平视穿过前方的散座, 望着舞池中的魑魅魍魉激情摇摆,韵律感极强的音乐引起胸腔共鸣。
空气中弥散的酒气无孔不入,舒昀忽然觉得苏打水特别没滋味, 于是拿根吸管插进应臻的酒杯中,吸一口上来,清清甜甜的,几乎尝不出酒精的味道。
她没有醉意,但脑子恍惚,浑浑噩噩地想起上一次喝酒的经历。
已经是将近两个月之前的事了。
......
7月18日晚。
主卧光线昏昧,一张大床横卧其中,光滑平整的床单向中心微微下陷,逐渐变形、褶皱,最凌乱的部分被一条薄薄的蚕丝空调被遮盖。
四肢相抵,呼吸交缠。
鄢南哑着嗓子说:“舒昀客户,这是今年最后一次服务了。”
相比上次,同一张床上的温存,他的力道大了一点,但是看得出兴致不高,也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舒昀提出想帮他,可他却用指腹一点一点摩挲她的唇,非常怜惜地对她说不用,然后帮她把衣服穿严实。
舒昀昏昏沉沉睡去的时候,他还平躺在身边,呼吸轻而匀长。
早晨起来,她揉了揉略有水肿的眼睛,爬下床走到客厅,偌大的公寓空空荡荡,再无旁人。
餐桌上放了一张便签纸和两张A4纸。
【早饭在微波炉里,我有急事先回北京了。
在这里告别,不能多看你。】
不能多看你。
舒昀反复读了多遍。
纸条上的字体清隽疏劲,字如其人。
舒昀忽然发现,他们俩都是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却从来没有在一起自习过。
纸条下方,一支钢笔压着一式两份的租房合同。
合同文本和他们上次签署的那份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租房时间从一个月延长到了三年,还有租金数额那栏特意空着,任由乙方填写。
甲方签字的位置,“鄢南”两个字漂亮得像幅黑白山水画。
大学剩余三年,房东属意,这间公寓任舒昀使用。
舒昀拉开餐桌旁的椅子,极缓慢地坐下了。
脖颈处还留有亲密过的吻痕,她用手抚上去,眼里有点酸,全身也酸酸胀胀的。
舒昀没有时间感怀太久,她只请了昨天的假,带他们做暑期科研的学长已经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翟教授今天也从外地访学回来了。
她会很努力地钻研学术工作,鄢南学长出国之后肯定也会学到更多对他有帮助的知识。
舒昀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一个月后的8月18日,鄢南从北京出发,飞往美国康涅狄格州,开启留学生活。
十天后的8月28日。
再过两天就开学了。
舒昀自从结束暑期科研回家,每一天都过得非常舒爽。
读书读累了就打游戏,眼睛打花了就找高中同学出去玩,玩累了回来睡大觉,睡饱了起来读书,周而复始,开心快乐。
她生日那天的行程安排得很满,早上起来吃长寿面,中午和妈妈去高级餐厅吃西餐,下午和姐妹们一起去商场滑冰,晚上还要吃香喝辣大聚餐。
深夜十点到家,叶甄刚洗完澡出来,说下午收到一份同城快递,收件人是舒昀,东西放到她房间里了。
舒昀人还站在玄关,鞋一蹬,跑进房间的动作像阵小旋风。
拆掉快递的牛皮纸外包装,里面是一个比鞋盒略大的精美纸盒,重量很轻。
纸盒中部垫了一层白色防潮纸,上面放着一个纯黑色的丝绒方盒,方盒里面静卧两枚水滴状的粉色耳坠,仿佛夜空中神女坠落的泪珠。
舒昀将小方盒捧在手心端详了一会儿。
没有品牌,没有标签,然而观察其质感,她很难不往某种坚硬而昂贵的结晶方向揣测。
掀开薄薄的白色防潮纸,下面还有一份体积占比更大的礼物。
是一条……蓝色针织围巾?
为什么要给一个在盛夏过生日的朋友送围巾?
舒昀小心翼翼地拎起这条针脚细密的围巾,围巾折痕舒展开,从中掉出一张鹅黄色,四边缀有小红花的生日贺卡,童趣满满。
贺卡上的手写字迹,她在这个暑假第二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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