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美琳眼里,舒昀就只配不三不四的人。
舒昀喝一口凉风,眼神比风更淡漠,语气却夹起一层巧劲儿:
“我知道了,许姨。宋瑜姐姐的男朋友就很优秀,长得好看,家里也有钱,我会以他为标杆,绝对找比他更出色的男孩子。”
许美琳没想到舒昀敢阴阳怪气地回怼,宋瑜更是气黑了脸:
“就你?不如先回家照照镜子吧,浑身的地摊货,站在我旁边都嫌掉价,哪个有格调的能看上你这种穷酸?”
她们母女俩今天一身奢牌,舒昀身上只有商场开架的衣服,档次虽然比她们低,但也不至于被说成地摊货。
三人拾级而下,外表具是光鲜亮丽,然而其间涌动的气流已然剑拔弩张。
舒昀单纯地笑起来:
“再好的衣服也要人来衬。最近出了个很有意思的新闻,G牌今年主推的秋季套装,因为某场宴会上被一位贵妇穿得土味四溢,照片曝光出来,品牌公关个个着急上火,吓得连夜全网删照片记录呢。”
女孩的声音柔和如甘泉,温温软软地影射她俩人丑不配衣,效果可比大声嚷嚷显著多了。
许美琳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几乎能踏碎地面,如果周围没有人,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赏舒昀几巴掌,最好打得她三天说不出话。
宋瑜拉住摇摇欲坠的母亲,愤愤骂道:
“你也就能逞嘴上的本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回家抱着你妈和你家的破烂过一辈子吧。”
舒昀侧目看她,桃花眸形状柔美,眼中却淬满刺骨寒星,比刀刃还锋利无数倍。
她一句话也没说,可是宋瑜被她眼中的冷锋击中,莫名感到一丝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点后悔说舒昀“只能逞嘴上的本事”,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总觉得这个继妹......
不,不可能有什么万一。宋瑜咬牙稳住心神。
宽阔的马路行车如流,一辆墨蓝色的宾利慕尚由东向西缓慢汇入临时停车道。
舒鹏带着儿子直接去停车场取车了,三名心不和面也不和的女士草率地站在路牙子边。
公交车已经停运,舒昀不想浪费钱打车。她的强心脏可以支撑她和另外两位女士一起挤后排,如果路上能把她俩气到内伤,那最好不过。
又一阵冷风贴面刮来,舒昀藕粉色的长裙在风中绽开,像一朵飘零的郁金香。
宾利慕尚的车型经典而老派,然而多年前就停产了,眼前一辆活生生的顺着车流缓缓行进至大剧院正门口,吸引了无数好车之人的目光。
墨蓝色的轿车停稳后,驾驶室下来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许美琳对豪车颇有研究,眼前的这款慕尚早在2009年就已经停产,全球产量不过4000台,而且还是限量版,拍卖行中价格可上九位数。
她的目光跟随身材高大的司机,十分好奇司机下车所迎之人的身份。
舒昀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裙摆,不费吹灰之力地当场表演变脸,桃花眼中寒锋尽敛,变得像露水一般清透明亮,怔怔地望着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逐渐走近,最终停在自己面前。
“舒昀小姐。”
司机师傅谦和有礼地邀请道,
“夜里风凉,少爷让我请您上车。”
第11章 雪芽银针 舒德瑞拉
晚宴结束后,鄢南在会场多留了半小时,开私会。
他不过二十岁,就作为鄢家的代表出席巨擘云集的宴会,可见父亲对他的信任。
今晚接送鄢南的司机姓叶,是外公郑丛山的专职司机,为机关领导工作了几十年,性格非常内敛沉稳。
轿车行驶在回程的夜路,窗外的风景如流沙倒退,路灯散发的微光在流沙中飞速坠落。
车后座,鄢南随意瞥一眼手表——10点02分。
“往枫林路走吧。”
他淡淡地嘱咐。
枫林路上伫立有容州大剧院,每到节假日晚上九、十点,散场观众的车辆挤得水泄不通,此时转进枫林路不是明智之举。
轿车偏离原路线右转之后,车速降成龟爬,满街充盈的人流与车流显示着,此时正好有演出散场了。
接近大剧院正门,鄢南抬眼望了望斜前方,再次开口:
“进临时停车道。”
墨蓝色的宾利甫一驶进临时停车道,前后左右的车如同自动安装上排异磁铁,纷纷避让三舍,不敢靠近。
无数闪烁的车灯刺激着瞳孔,舒昀微微眯起眼。
短暂的几秒疑惑后,她反应过来。
我这是误入了灰姑娘的故事情节么?
恶毒继母和恶毒继姐在身旁气势汹汹,现在连王子和南瓜车都出现了。
聪明的舒德瑞拉冷静地权衡起了利弊。
南瓜车虽然奢华舒适,后劲儿却大——王子本人不出面,只有一辆一看就不是年轻人喜欢的老派豪车,恶毒继母目光如电,未来不知道会用多难听的话语编排她。
许美琳此时就站在舒昀身旁两三步的位置。
舒昀分明已经猜出王子殿下的身份了,正经的灰姑娘,可能会矜持忸怩地拒绝,也可能害羞地乖乖听话上车,然而舒昀不是什么正直姑娘,尽管有十成十的把握,她非要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多问一句:
“是鄢南学长吗?”
稳重的司机师傅给出肯定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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