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胡可妙还对爱情存在着美好绮丽的向往。她时常期待着会有一个长相帅气身材高大的男生从天而降,在茫茫人海里主动找到她,一定要做她的男朋友。
但宁乐语从来没有过这种被动等待的想法。她总是不作声地独自努力,憋着一口气想要靠自己完成学业攒够钱后,回国去找程越。
在英国的那几年时间里,不是没有身家条件十分优越的男人疯狂追求宁乐语,排着队地向她表示好感过。甚至还曾有人毫不掩饰地明码标价,许诺只要宁乐语愿意和他谈恋爱,他就会为宁乐语提供一切她生活学习所需要的资金帮助。
虽然胡可妙也不愿意看到宁乐语因为经济问题而屈服于现实,但如果真的有人愿意拿出一颗真心,认真爱护、照顾她的话,胡可妙还是会为好友终于获得幸福而感到开心的。
然而这些人或真或假的爱慕与好意,全部都被宁乐语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宁乐语似乎在那天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对程越的心意后,就开始给自己画下了界限认准了死理,除了程越以外,其他人都无法再有机会走入她的内心。
那几年间的宁乐语,就像是一个遥望着远方的宝藏踽踽独行的倔强少女。她一心向着自己的目标努力靠近,却从不对宝藏进行任何的假设与期待,不去想这个宝藏是否和自己心意相通,最终会不会属于自己。
对此,胡可妙表示十分不理解。
从胡可妙见一个爱一个的暗恋经验来说,每当她看到一个长得好看的男生,感到心动之后,就会忍不住开始幻想着两个人在一起后的甜蜜场景,期待着那男生会像白马王子一般,跋山涉水克服万难来到她的身边,只为了给她送一支她最喜欢的郁金香。
喜欢一个人,真的能像宁乐语这样,可以做到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吗?
那程越呢?难道他就一直安心在国内等着,笃定宁乐语一定会回来?
他们之间,真的有这么强大的默契和信任么?
因此,在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后,胡可妙就不错眼地紧紧盯着程越面上的神色,试图从中找到遗憾、心虚、悔恨,甚至恼羞成怒等情绪。
让胡可妙感到失望的是,在听完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后,程越始终没有出现任何她所期待的异常反应。
——
“你之前为什么不去英国找乐语啊?你不知道她在哪儿吗?”
程越没想到,这个他和宁乐语两人一直极有默契地互相回避,重逢结婚后这两年多的时间里都没人主动提起过的问题,此时竟然被宁乐语的好朋友轻而易举地问了出来。
回想起那天下班回家后,一直没能等到宁乐语回家的着急与恐慌;之后几天时间里抛下所有工作,在宁乐语学校和全市各大车站反复询问的疲累与绝望。
还有终于接到宁若雪的通知电话,得知宁乐语远在异国他乡一切平安时的庆幸与愤怒;不顾一切要去往英国与宁乐语见面,却被得到公司高层的通知,紧急赶到洛安的父母堵在机场当众责骂,争执间被撕毁护照和签证机票的震惊与失望。
以及听到父母质问他“就算人家小姑娘跟着你回来了,然后呢?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都是我和你爸给你的吗?没了我们给的钱,你还能为她做些什么?!”时的无力与难堪……
程越面色如常地牵动嘴角笑了笑,目光低垂,似是不经意地避开了胡可妙的视线,淡淡地说:“我当时试图去英国找她,却被父母拦了下来。之后被断了所有经济来源,有心无力。”
“后来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吴松岭导演,随他在山林中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先是体验生活,然后跟着吴导拍戏。等终于杀青回到城市后,已经彻底和乐语的妈妈失去联系。”
“不过还好,我和乐语后来又遇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程越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着话,胡可妙却硬生生脑补了一出悲情戏,莫名觉得在宁乐语突然消失后,程越所经历的那些事情,肯定比他现在简单描述出来的要难熬很多很多倍。
胡可妙顿时有些不忍心再继续问下去。她讪笑了两声,说:“好吧,我还以为只有乐语在为了和你重逢而努力呢。听到你也过得这么惨,那我就放心了。”
在她身后,无意间听到胡可妙不过脑子地胡说八道的齐小林,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心里默默唾弃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吧。
谁知胡可妙才不会轻易闭嘴,她伸长了脖子看着被围在众多机器与工作人员之中认真拍戏的宁乐语,突然心生感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还好,我也又一次遇到了宁乐语。”
她看着程越,凑过去问:“这么说来,周海山也不是全无用处的嘛。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事情,我肯定也不会想着来看看宁乐语是谁,对吧?不如前几天答应他的那个电影资源就还给他?你觉得怎么样?”
胡可妙这话刚说完,之前给她通风报信周海山和宁乐语之间的关系、今天又从自己剧组里偷溜出来,陪着她来片场找人“算账”的张泉便坐不住了。
他慌忙上前两步,着急地问:“可妙,不是说好了那部电影把周海山撤下来后,会换我去出演的吗?怎么这就又准备给他了?”
胡可妙盯着恨不得贴在她脸上的张泉观察了几秒,又看了看旁边淡然自若的程越,立时觉得原本看上去还挺英俊帅气的张泉,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