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贵瞧着这个平日里老实巴交只知道埋头干活的老头,这说起话来,还真是头头是道。
他道:“你放心好了,今天也下来几个知青,我打算让她们先去花生地里拔草,这几年下乡的人不少,这经验已经有了,得慢慢来。”
白启发得了准话,心也放了下来,走路的步伐都轻盈许多。
白家灶房已经冒起了炊烟,白莲花烧火,刘翠花亲自掌灶,晚上做粑粑吃。
白莲花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说姐没有吃过蒿子粑粑,她奶奶就宣布晚上要做蒿子粑粑。
可把她高兴坏了,油煎的不想了,能有蒸的就满足了。
家里没有糯米面,刘翠花拿着竹篮村里绕了一圈,借了两斤糯米面,手里还提着雪里蕻。
白莲花瞧着竹篮里的面粉,馋的吞口水,“奶,你咋借这么多面,还有雪里蕻。”
“那不是你奶人缘好,老话讲的好哟,邻里睦如亲,黄土变成金,只有千年邻,没有千年亲,乡里乡亲的可不得互相帮衬些。”刘翠花舀水将雪里蕻清洗一遍。
白莲花笑:“姐,你别看奶没读过书,嘴里的话可是一套一套的,说不过她。”
刘翠花伸手作打白莲花,“不得了你,敢消磨你奶!”随即又问白南星:“南星,能吃辣吗?”
白南星想了想说:“一点点。”,她正坐在小板凳上清理采回来的草药,让莲花给找了大簸箕,清理完,好晒干备用。
刘翠花和白莲花忙着做饭,范苗香几个忙着剥笋,新鲜的笋要全部剥出来,连白学识也加入了剥笋的队伍。
他不会像大人那样,两根指头搓一下笋头,食指拧着部分笋壳缠几道,一根笋两三下就剥出来了,他两只小手从根部一点点地抠点笋皮。
白芨速度最快,他直接拿刀削尖笋头,不用搓,那手速,别人一根,他能剥两根。
去掉老的根部,白学识拿着笋节,缠着白芨吹口哨。
白芨亮出他的白牙,将竹节凑到嘴边,吹了起来。
声音从竹节里发出来,清脆的声音仿佛人置身在竹林之中,曲调舒缓,听的人有些沉迷。
一曲吹完,白学识很给面子拍手叫好,“二哥,再吹一曲。”
“我吹,这笋,你晚上给我剥?”白芨将竹节丢他怀里。
白学识无趣,又想到蓝毛,可蓝毛大概被他吵烦了,回到家就不理他了。寸步不离地跟着大姐。
大姐回家就整理那一堆野草野花,二姐不让他去打扰,说大姐正伤心呢。
可他怎么都看不出大姐伤心,摆弄那些野草的时候还挺享受。
他跑到水缸面前,够着手去拿缸里的葫芦瓢,可水位有点低,他探了半个身子也没能拿到。他的脚尖慢慢地离地,身体探的更深了些,指头总算碰到葫芦瓢。
忽然,他重心不稳,鼻尖和水面就要亲密接触的时候。裤子被什么东西咬住了,整个人被带了出来,他趴在缸边,回头看到蓝毛,一把搂住蓝毛的脖子,“蓝毛,谢谢你。”
蓝毛别扭地转过头。
晚饭,白南星吃到了她们说的好吃的蒿子粑粑,味道确实不赖,她吃了两块,配了点汤就吃饱了。
刘翠花特意给孩子炖了一大碗水蒸蛋,白莲花看着鸡蛋里的飘的油,哈喇子都快滴下来,说:“奶,你居然舍得放香油。”
刘翠花敲了敲她的脑门,“一点相都没有,给我坐好。”
白莲花摸着脑门,乖乖地坐好,眼睛也没移开那碗鸡蛋。
刘翠花几个孩子一人舀了两勺,剩下的都给了白南星,笑着道:“快吃。”
白南星看着碗里金灿灿的水蒸蛋,散着香气,又看白莲花吸溜鸡蛋,眯眼满足的样子,也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又嫩又滑,真的很香。
几个大人看见孩子吃的香,眼里也充满了笑意。
来幸福村的第一晚,白南星几乎整夜没有睡好,她才知道白莲花说睡相不好,绝对不是假话,第三次被她踢醒后,她简直忍无可忍,直接把白莲花叫醒。
白莲花一脸歉意,眯着眼打着哈欠,将自己缩在拐角。
白南星望着白莲花的小身板,长长地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后半夜才睡着。
天还蒙蒙亮,鸡都没打鸣,屋外就响起了声音,白南星困得眯眼看一下时间,才凌晨四点都不到,翻身继续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范苗香叫醒了,她小声问:“南星,昨晚睡得好吗?”
第5章
“不好。”白南星捂着头,如实回答。
范苗香尴尬,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是不是莲花吵到你了,这孩子睡觉一向不老实。”
白南星闭眼点头,太不老实了。范苗香不知道怎么说,这家里条件有限,只有三个房间。
她讪讪道:“我晚上和莲花说说,你赶紧起床吃饭吧。”说罢人离开房间,随手带上了门。
白南星换了一身衣服,这麻花辫真是需要功夫,她来回折腾了好几次,辫得也不像那么回事。
她直接拿起剪刀,几剪刀下去,便将头发剪到颈脖位置。
出了门,可把白家人吓了一跳,刘翠花哆嗦着两只手,上前左看看右看看,问:“这好好的头发怎么就给剪了?”
这剪得跟狗啃的差不多,这咋出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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