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周子寂拿出什么,在她眼里都不如谢烬买的冰激凌。
周子寂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还攒了半个月的话没说,不想这一面飞快地开始又结束。“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喜欢谢烬?”
“因为他很好。”
“有多好?他对你做了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奚言语塞了。
是想要驳回几条他做不到的事证明谢烬比他厉害,可脑海中一时浮现出的,全都是最平凡最日常的小事。
最近的记忆是今早谢烬梳顺她的长发,俯身为她系好鞋带上的搭扣。
这些明明可以用法术代替,他却亲自动手的小事,发生在他们共同生活的每一天。比任何惊心动魄的大事都更令人心熨帖,更想要留在他身边。
“或许你也可以做到。”她清晰道,“但是你没有做。我也不想要你做了。”
“……为什么?明明你先遇到的人是我!”
周子寂说,“你还在介意那天的事?我已经对你解释过了。那时候你甚至愿意抽一根骨头给我,失去一条尾巴换到留在我身边的机会,我以为你也会愿意。”
换成是别人,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耐心,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解释?
周子寂也不懂,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从那天分别到节目里见面再到现在,面对她的姿态节节溃败,一退再退。想尽办法都不愿把她让给别人。
为什么她可以变得这么无所谓?
为什么她能转眼就跟谢烬好上,仿佛过去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毫不留恋?
“我承认,以前没把你当成妻子看待过。但今后我可以向你保证,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我以前从来没有遇过妖,也不知道怎么跟妖相处,才听了周怀仁的话被他利用,因此而伤害你,都不是本意。既然现在还有机会,就当是让我补偿你,还不行吗?”
“我可以从头开始追你,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谢烬能做到的事我全都能做到。”
她不知道这是多艰难的事。他是第一次对着谁承认自己的软弱和无知,只求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况且我……是,真的喜欢你。”他顿了顿,用镜头前难以听到的语气,似乎从未有过的真心。
“你跟我一起生活过,那时候不是也过得很开心吗?跟谢烬在一起,会让你比那时候更开心吗?”
奚言静静地听着,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受了打击在她这告状的小孩子。
她当然记得,初入人世的时候看到任何新奇的事物都会感到欣喜,她在周子寂家里也曾经有过快乐的日子,只是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如果周子寂从一开始就像说的这样对她好,或许她很早就会像舍不得谢烬家一样舍不得他的家。
为什么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懂得曾经拥有过多么珍贵的东西?
“我们不应该一起生活。”
无关她后来有没有跟谢烬在一起。
奚言说,“因为,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
总是这样。一直是这样。
她无法相信周子寂的“喜欢”是真心的。是反悔想要抢回曾有物的占有欲也好,是跟谢烬竞争引发的好胜心也好,她都已经不能再单纯地看待周子寂了,总觉得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别有用心。
他们之间隔着无法释怀的过往,即使不当仇人也当不成朋友,更遑论其他。
在人间生活到如今,她说话还是不太懂得委婉意授。可这样直白说出的,都是真得不能再真的大实话。
周子寂一瞬间苍白了脸色,握紧了口袋里的玻璃球。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的真心话能让奚言的态度有所松动,而非不得不动用这个。
“你还有很多东西留在我家里,可你一次都没有回去拿过。”
他缓缓摊开手掌,赤红色的流光封存在玻璃球里,即使在白昼中也光彩夺目,“那这个呢,你也不在乎了吗?”
像颗闪闪发光的宝石。奚言没能一下看出那是什么,眯起眼辨认了几秒。
触及周子寂复杂的眼神时,她脑海中刹那间闪过灵光,还带着谢烬的声音。
想要就拿着。不用有心理负担。
怪不得想要她来这趟,原来他早就猜到了周子寂打算拿出什么。
“你为什么……还留着我的尾巴啊。”
她并没有冒失地扑上去直接抢夺,而是谨慎地打量,“是想让我为你做什么事来换吗?”
周子寂苦笑:“只是给你的礼物。”
拿到面前她都没有伸手接。
如果是谢烬给的东西,她大概不会这样疑心了吧?
奚言紧盯着他手里的玻璃球,身后一条红棕狐尾悄然冒出摇动,心里异常剧烈地挣扎着。
那是她的一部分。她很想要回来,可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过无论看到什么都会拒绝,被打脸难免很没面子。再说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被做过手脚……
很难立刻说出要还是不要。她看起来像是愣在原地,脑海中却飞快地权衡着。正在努力思考时,身后传来寒意料峭的一道刃风,斜斜地朝她仅剩的尾巴砍来。
她立刻警醒地向一侧跳开,保持平衡后迅速缩回尾巴转身回望。
只一眼,她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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