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无异于一场羞辱。当务之急,他必须得找出对付谢烬的方法,不能再动辄受制于妖。
奚言果然只关心他俩刚才差点打起来的情形,看谢烬不像有事的样子才放了心,连原因是什么都没问,就先郑重地叮嘱:“千万不要碰到他的血,烧起来很疼的。”
那滋味她可太知道了。虽然谢烬很厉害,但只要是妖怪就都会受到天师血的侵蚀。总是危险的。
倒是没说不能打。
应眠也从二楼翻了下来,顺手放出几只小蝴蝶干扰摄像头:“刚才怎么回事?难得见你这么冲动。”
谢烬三言两语将事情原委讲清,问奚言:“你还想要吗?我去拿回来给你。”
有的小妖会因为嫌弃沾染了天师的气息而对自己的灵体有所排斥。
在今天之前,他也没想到周子寂还留着那一尾。
一般而言,天师猎得妖怪的灵体后会以最快的速度封印加以利用,以免存放时间久了灵气逐渐消散。周子寂不懂这些利用法则,反而误打误撞地用生灵盏将其保存了下来。
奚言果然干脆地回答:“我不想要。”
但不是因为嫌弃天师气息。她只是觉得,自己那一尾既然在周家,一定是被保管在很危险的地方,被周怀仁那样危险的天师看管。无论谢烬能力高低,去一趟都无异于以身犯险。
比起那一尾的得失,她更在意谢烬的安危。
还算是只明事理的小狐狸。应眠暗自提起的心放回了远处,悄悄松一口气:“是啊,不值当。”
谢烬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被很多眼睛盯着,很多时候行动本身不止代表了自己的意愿。
换句话说,如果是奚言冲进周宅,不过是一条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怪冲去送死。死那就死那了,对别的生灵没什么影响。
但要是谢烬亲自去,看在天师眼里就像是在带头鼓动妖怪们朝人类宣战。无论能否为她取回尾巴,都相当于白给一个把柄,让本就蠢蠢欲动的天师们更有借口肆无忌惮地猎杀妖族。
人类和妖族好不容易维持了百年的稳定,就此重燃战火也不无可能。
“没什么不值当的。”谢烬淡声道。
应眠一怔。
“去冰箱里找些冰块敷一敷。”
奚言只听到后半句,摸着发红发热的额头,轻松地笑了笑,“没事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撞了。”
刚才那个瞬间倒是让她想起自己被关在周子寂家里时,每天出门都要撞上天师结界的日子。
也就是没多久之前的事,现在想起居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应眠打量着她,比以往的注视都更探究些。颊生粉晕,眼含桃花,狐族的小姑娘没一个不是美人胚子。
怪不得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半开玩笑地打趣:“要是谢烬真就为一条狐狸尾巴往天师窝里冲了,你也算是只能载入史册的小狐狸。”
奚言未必懂得这话中的深意,却也跟着嘿嘿地乐。谢烬看得心头柔软,开口时语气便带了些不自知的嗔怪,“还傻笑?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没忘了疼啊。”她不假思索地说,“就是因为没有忘,才不想让你也疼。”
孟黎跟她讲过许多,她大概能明白。
或许她还不够强大到能护着谢烬,但起码也不能拖后腿。
她现在能蹦能跳,活得好好的,收回尾巴的期望并不迫切。
总有一天,等她也变成了强大的妖怪,就亲手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比现在让谢烬去犯险强。
谢烬没再说话了。应眠看着都替他害臊。
这么大个老妖怪居然被一只小狐狸撩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
“对了,你下楼本来是打算干什么?”他问。“应该不是察觉到楼下有妖力的波动才出来的吧。”
以小狐狸的这点道行,还没有到如此敏锐的程度。
不知想到什么,奚言腾地一下脸又红了,像刚出宿舍时那样,“嗯……我是看妍姐拿了饮料……眼馋,我也想喝。”
她支支吾吾的一看就没说实话,从沙发上跳起来跑进厨房,拿了两瓶冰镇果汁,又迅速地穿过客厅上楼了,竟是没好意思再跟他们两个继续聊天。
“唠什么呢那帮小姑娘。”
应眠看得好奇,被道德感束缚着才没变个蛾子去偷听墙角。
无非是小女生的话题。谢烬不太感兴趣,目送奚言上楼关了门,神情便冷了几分,转而对应眠道,“你在联合会行事方便,替我查一查,周子寂在家里是什么地位。”
天师的成长速度比妖怪要快很多。由于家族经验一代一代地传承,杰出天师的年龄也越来越年轻。数十数百年的猎妖经验记录下来,刚识字的小孩也能阅诵。
各族妖怪都有针对性的弱点,在以往与天师的斗争中或多或少被摸清了命门。周子寂如果有心,又有家族的支持,短时间内学会这些不是什么难事。
他跟奚言曾有过牵扯。这种跟妖怪有前情的天师,一旦因爱生恨,留他成长起来会是个大祸害。
谢烬寥寥几句说清了原因。应眠却因从中听出罕有的杀意,沉默了更久。
片刻后,他问:“你是因为想保护妖族,还是……为了她?”
周子寂的身份背景在刚来节目时他就已经查过一波。不是那种在家族中可有可无的纨绔子弟,反而因人丁凋零被寄予了延续家族的厚望。换言之只要他想掌权,能调动的资源和权利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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