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未来是一条不确定的路。但有一条可以确定,无论两族的关系再如何发展,只要一有变动产生,他就会立刻再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届时再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孟黎叹了口气,隐隐能猜到谢烬隐忍内敛的心绪背后,藏着怎样的顾虑。
“自己都无法确定的未来,当然也不忍心给你虚无的承诺。”
奚言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先前的小女孩心思荡然无存。这些未曾料想过的话语声,在她的心底烙下深深浅浅的灼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明明都没有做错什么。
他明明只是……
奚言想起那张空旷的大床上,孤独蜷缩着的一小团白色幼猫。
“心疼吗?唉,也不用。我瞧着他还活得挺好,还能再坚持好长时间。”
这种往事对她而言是沉重了点。孟黎转换话题,打趣道:“听说现在也有好些半妖感念他往日的恩情,四处云游寻找他的下落,想保护他避免天师围杀,反哺报恩呢。”
应该的。奚言想。
在那些幸存下来的孩子们心里,他大约等同于某种信仰。
在她心里也是。
他像祁连山最严酷的寒冬里也从不缺席的太阳。
第43章 让他好好夸你。
天色黑透, 周子寂才回到别墅。
他在校门口等了一个晚上。听司机说奚言已经离校还不肯相信,执意要把人接到。
他自以为很了解。奚言热爱跳舞,在学校的练功房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天黑之前从不会提前回家。
司机也拿他没办法, 只能坐在车里陪他耗着。
天色一点点变暗的时间里, 他的脑海中想着奚言从前是如何等他——乖巧地窝在沙发上,等他走进家门时欣然看过来,告诉他今晚的菜色以及又煮了什么口味的粥,然后一起吃晚饭。
如果回到那时, 他不会再让奚言跟谢烬见面, 也不会让周怀仁有插手自己家事的机会。
一切都是那个满脑子斩妖除魔不通人情的天师的错,否则他不会让自己落到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
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况且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着。
直到教学楼下的学生越来越少。夜幕降临, 除了宿舍生活区以外,大半个校园都空空荡荡。他才发觉, 奚言真的就这么把他扔在学校里, 干等了几个小时。
下午茶完事又逛了街还意犹未尽,奚言跟孟黎一起回到别墅, 小姐妹继续亲亲热热,早就把他抛到脑后去了。
孟黎久经人情世故, 三言两语就跟别墅里几个女孩子聊得欢畅。应眠许久没见过她, 笑着喊了声“老狐狸”,得到她怒目而视和反击:
“你个老扑棱蛾子!”
“……”丽嘉
“他们两个是朋友。”奚言盘腿坐在沙发上, 啃着刚洗好的苹果, 给其他人做实况解说, “认识很久了,所以喜欢给对方起奇怪的昵称。”
应眠在别墅里常喜欢叫她小狐狸,大家自然地理解成是源于那张出圈的舞台照, 平时听惯了,这会儿都点头表示理解。
周子寂到时,客厅里聊天说笑的氛围正融洽。眼见他走进来反倒安静了些,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他随口应着,路过奚言身边时看了她一眼,表情居然透着些幽怨。
奚言一口苹果差点卡在嗓子里。
孟黎注意到,轻轻嚯了一声,问她什么情况。
奚言这才想起自己放周子寂鸽子的事,没什么愧疚感:“我都告诉司机今天不用接了。他非要等。”
孟黎了然:“自我感动呢吧。”
“他是不是最后一个到的?”应眠忽然问。
今天大家回来的时间都差不多是前后脚。这时客厅里不算孟黎和摄像机后的工作人员,已经聚集了七个人。
“大家都回来了。”
奚言点点头,下一秒,见他起身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一言不合就耍帅?”贺凌菲刚调侃了一句,一阵莫名的困意突兀袭来。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视线最后的落处是一群飞在空中的蓝色光点,组成了飞舞的蝴蝶。
同一时刻,围绕沙发坐着聊天的人们和摄像机后的工作人员纷纷倒下。应眠说:“辛苦你处理录像带了。”
他什么都没解释,孟黎却默契地抬手比了个ok。
奚言左右看了一圈,这些被应眠放倒的人们,都只是受到昏睡咒的影响,明天自然就会醒:“为什么要这样?”
“我今天又回去找老王八卜了一卦,说是蛇妖出现就在今夜。先腾腾地方免得误伤。”
应眠一手一个把倒地的人们浮到空中,控制着往二楼飘:“先帮我运到各自的床上去再说。”
每月十五是特殊的日子,不止对半妖。月圆之时妖怪们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或许妖性大发,或许孱弱无比,端看各自的情况。
他在这儿蹲点了半个多月都没找出蛇妖来,作为赏金猎人,效率这么低,说出去面子上都挂不住。
既然十五这天它要现身,那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给它跑掉了。
几个摄像导演和后勤不知道往哪运,只好让他们都先在地上倒着。
孟黎一边听事情始末,一边展开个小结界,把剩下这几个人放进去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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