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愈当时正好面临二代接替一代权力的非常时期,事事躬亲,凡事必算,内心需要长辈认同。此刻被父亲笑得几乎心头火起,随后他淡淡从宛云身上收回目光,说:“她,也没什么大不了。”
父辈再审视他,略微玩味的表情,似乎欣赏儿子不动感情的脸,又似乎在怀疑他的能力。
周愈笑说:“爸和我打个赌。如果我成功。就把我的启动资金,再加8000万。”
随后,便是一切荒谬策划的开始,可笑透顶而耗费良多。
发生在上流圈少男少女的游戏,感情因素淡去,权和钱的作用更加鲜明单纯,加上少许尊严调料,活色生鲜。唯一有区别的,是宛云最后一秒才知周愈身份。
他是天生的演员,又好策划,把各种角色扮演好简直轻而易举。那些轻而浮华的多情泡沫,因为掺杂少数不可掌控,因此更不能抗拒。至今……
☆、62 10.7
冯简睁着眼睛沉默地听,表情像他人生头一次来到动物园。
世界上存在如此多的动物,只需整日圈养在笼,养肥养壮,还不允许被食用,令人难以理解。
同理可鉴。
无论周愈的以情易钱,抑或宛云的自我放逐,从人性的方面尚可体谅。但当冯简的奋斗无关维持生计,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他实在难以认同这些人的生活态度。
——所谓庙小王八多,加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周愈居然是这么无聊的男人,实在不可深交,冯简冷笑两声。
宛云居然也这么无聊,他的冷笑再消失。
眼前的女人,冰凉黑发垂在肩头,惊人的漂亮,也惊人的可悲。美丽容颜,本可以在十年内换取更多的,却因为感情停止不前。
接着,冯简再怜悯地盯着宛云面前分毫未动的黑松露。
宛云顿了顿:“……你饿了?”
冯简只好盯回自己的盘子:“我还在吃,你继续说。”
宛云便扬眉看着冯简,过了会道:“你若是我,当时会如何?”
冯简毫不犹豫:“不分手,借机嫁给周愈。”
宛云不由笑:“嫁他后呢?吃他的,喝他的,花他的钱,权当报复?”她把自己的餐盘换给他,“我不缺钱,也不想这么报复他。”
冯简哑然。
沉默片刻,他皱眉刚要开口,宛云突然笑道,带点讽刺:“真不会说话,你应劝我不要报复,我应努力生活,努力工作,不要因为一段感情而多年消沉,放弃良多。你还应说,我所有的是虚幻,只有靠自己才是真实,我应依靠自己丰富的生活赢过周愈。你还应说,我是靠百分百运气,才能把如今的生活过得逍遥。”她淡淡道,“你应该这么劝我。”
冯简干巴巴道:“也没有。”
宛云望着他。
冯简先低头吃眼前碟子里的食物,过了会说:“没有人能只凭借一张脸,一次的幸运,一次的灵光一现,一次家族庇护,就能过上你现在的生活。生活没那么简单,不然我早成为亿万富翁。也许你所有的努力,只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顿了顿,讽刺地继续,“当然,我目前完全看不明你努力的领域,也完全看不到你所成功的领域。”
宛云想了想:“我努力到了成功嫁给你。”
冯简深深地皱眉。
宛云微笑。
多年前的感觉依旧沉重,从高处坠下的感受不足为外人道。至于初恋,感动和受辱同样清晰,更掺杂生命威胁。如果没发生那件事,也许自己会成功接管企业,成功接管富裕人生,成功从名媛成为贵妇——像圈子里大部分的女性,过上安乐生活。
但宛云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她最初只是想浅淡解释,然而不知不觉地把故事讲到一半。剩下的一半故事在冯简的态度前,似乎也无足轻重。
他思考着措辞:“倒不至于形容为愚蠢,只是很浪费时间和金钱的行为而已。”
宛云笑道:“就是说我愚蠢。”
冯简沉默片刻:“即使你和周愈复合,我这三年也不会和你离婚。我不喜欢绿帽子,你也不要挑战我。”
宛云摇头,平平淡淡:“他不足矣让我回头。”
冯简看着她,其实倒有些佩服。
敢做敢当,败不怨恨,多年后用如此平稳的口气谈起往事。不恶毒,不背后伤人,还真是李家最接触的疯子。宛云,的确有比耀人美丽和出众家世更出众的自在性格,再或者——如果宛云只是寻常家人的女子,甚至像她妹妹那样,只是平凡的贵家小姐——他是考虑主动追求她的。
顺着这茬,冯简再想到自己年幼而十足十怨妇嘴脸的小姨子:“宛今已经回城,我这个月便让秘书停止往她账户打钱。”
宛云眯起眼睛。
冯简再思筹:“她若是不上学,天天在家,就帮忙溜溜狗吧。”
第二碟盘子的食物已经被吃完,他对宛云说:“你没怎么吃,不然在餐厅再要点什么,不然回家让珍妈煮。”冯简劝她,“我听你妈说,今晚家中炖了乳鸽。”
宛云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你问完了?”
冯简打心眼不想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加风花雪月的事。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宛云不会离婚,周愈是否以权谋私还没想好。而今天已经被耗时良多,他抬手看表:“对你实在没兴趣。不过,我还有两次问你实话的机会,暂时保留。等我有兴趣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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