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三阿哥府邸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三福晋自然不可能没有毫无所觉。
她将自己正在抄好的字摆在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下着装,便带着身边儿的心腹青岚与青溪赶到了太后所在处。
“孙媳参见皇祖母,皇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孙媳不知皇祖母驾临,竟让皇祖母在府邸之中等候良久,实在是孙媳的罪过,请皇祖母责罚。”
不得不说,三福晋的性子真的是相当的和顺,在抵达此处后,三福晋明知太后动了怒,接下来必有斥责之语要说,甚至是对她降下惩罚,三福晋却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只是柔顺地认下了自己的过错,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太后本就因三阿哥与三福晋辖制不住底下的人,由着底下人在府中横行霸道、尊卑不分而恼怒,如今见三福晋这样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她不由更是恼火。三福晋本人是和硕公主之女,如今又是皇家儿媳,怎么就不能拿出一些身为皇家之人该有的威严和气度来呢!
但这到底是太后的孙媳,不是伺候自己的下人,太后关起门来怎么教育三福晋都无妨,当着下人们的面,却不可太伤三福晋的颜面。
如今,三阿哥府上的下人们就已经因为两位主子不得宠,又遭了上头的训斥,而对他们多有怠慢。若是太后再当着府中下人们的面把三福晋给训斥一通,三福晋只怕越发颜面无存了。
太后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情绪,问三福晋:“你当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
“是。”在绝大多数时候,三福晋都是一个好儿媳,好孙媳。乖顺、听话,不忤逆长辈。但眼下,太后却有些厌了她的这份柔顺,宁愿她像四福晋一样张牙舞爪,虽说讨人嫌了一些,但至少不会被下人们欺到头上去。
“那你来跟哀家说说,你错在何处!”
“回禀皇祖母,孙媳错在……御下无方,皇祖母人都已经到咱们府上了,孙媳竟是一无所知。”三福晋抬眸朝着周围因偷奸耍滑而被太后责罚的丫鬟婆子们扫了一眼:“即便是皇祖母不让人通传,府上既来了客人,底下的人也该来告知孙媳一声。可因着这些人对孙媳不敬服,只想着偷奸耍滑,竟也没人来告诉孙媳,致使孙媳在皇祖母跟前大大失礼——这是孙媳所犯的第二个错误。”
“孙媳犯的第三个错误,是丢了我皇家的颜面。御下无方,正是因底下人不敬服孙媳而起,孙媳既没能收服了这些下人,也没能处置掉这些下人,导致这些人在背后肆意侮-辱、编排孙媳与三爷,使我皇家威严沦丧……这便是孙媳所犯的所有错处。若是孙媳有遗漏之处,还请皇祖母指正。”
太后听了三福晋的一通分析与她心中所想十分契合,几乎不差什么,她老人家面色稍霁,心中想着,这孙媳妇虽性子软些,总算是没有糊涂到底,至少对于这些该明白的东西,她能说得头头是道。再者,这孙媳妇在没有跟她老人家求证过、且线索十分有限的情况下,能够分析出,是她不让府上的人通传,这足以证明,这孙媳妇有着一副玲珑心思。
只要不是个蠢笨的,哪怕性子上弱一些,太后也有信心给她掰正过来。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错处,你为何听之任之?若是你有心去约束手下之人,哀家不行,你会打理不好区区一个阿哥府!”
“回禀皇祖母,孙媳因忧心夫君之故,整日里只想着怎样让夫君振作,便没把太多精力放在后宅之事上……此事的确是孙媳之失。”
三福晋低垂着眼眸想,若是将府上打理得太好了,只怕太后还以为她与三阿哥平日里过得很好呢。那样的话,他们的苦楚,又有谁能够替他们诉说?
三阿哥早几年就遭了乾隆厌弃,三福晋的身份亦是十分微妙,虽是公主之女,可她的公主娘只是先帝雍正爷的养女,在先帝在位时期,她的额娘还算得雍正爷看重,但与乾隆的关系只能说平平。这也就代表,他们两口子若是受了委屈,连告状都没处告去。
本以为,纯妃虽然功利心重,但好歹对三阿哥还有几分慈母之心。可这回,纯妃的所作所为,彻底打消了三福晋对纯妃的期盼。
三福晋承认,太后在府上的所见所闻,有一部分,是她刻意想要让太后知道的。若是太后不来三阿哥府,三福晋兴许也就认命了,从前怎么过,往后还是怎么过。毕竟,三阿哥与三福晋作为晚辈,是无法主动跟乾隆或者太后告纯妃状的,那是忤逆,是不孝;而同样的,他们也无法主动在两位大佬跟前倾诉他们的处境有多糟糕,否则,只怕乾隆要觉得他们心怀怨望……
借助底下一些桀骜不驯的仆从的口说出来,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了。这些话,是三福晋或者三阿哥教他们说的吗?显然不是,因为这些仆从压根儿就不服他们这两个主子。
既然太后今日来了他们府上,三福晋又为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向太后告一告纯妃的状,顺带着隐晦地向太后倾诉一下他们府上不利的处境呢?或许太后出于一番身为祖母的慈爱之心,能帮他们解决很多问题。
便是不能,三福晋与三阿哥也没有什么损失,顶多是被太后训斥几句罢了。
三福晋心中虽转过了许多个念头,但当着太后的面,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因此,她就只是态度良好地在太后跟前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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