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抚过一朵绽放的菊花,令妃的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怀念之色:“臣妾还记得,当初,先皇后就是在这儿与皇上咏菊吟诗的,便想着来寻一寻当初的那种心境。”
提到先皇后,乾隆显然也想到了当初美好的时光,心中对令妃的怀疑不由去了一些。
这样重情而念旧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背主忘恩之事的人。这里头,兴许有什么误会吧。
乾隆与令妃闻言软语了好一阵,只觉得一腔忆旧之情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温声叮嘱令妃好好养胎,并承诺过几日就去看她后,乾隆离开菊园,回了养心殿。他毕竟还有一堆政务要处理,处理完政务,还要抽空去看自家小宝贝呢,哪怕是与妃子谈心或是追忆往昔,也只能掐着时间点来。
在乾隆走后,令妃脸上温婉的笑容瞬间就垮了下来。她冷冷地对着茯苓道:“便宜张氏那小蹄子了,若是搁在以前,有人敢这样冒犯本宫,皇上怎么说都会给她降个位份。方才张氏有意陷害本宫,皇上明明看在眼里,却只是去了张氏的封号,可见本宫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如从前了。”
说着,令妃叹道:“皇上到底还是疑了本宫。”
“主子莫急。”茯苓宽慰道:“好歹今儿个皇上对您的态度有所软化,总算是不再视咱们延禧宫如无物了,这也算是一个好的转变。咱们慢慢儿来,总能把皇上对您的态度给掰回来。待您诞下小主子,也算是多了一个依靠。”
这要是搁在怀孕之初,令妃听了茯苓的话,指不定会信以为然,一心期盼着靠腹中的胎儿来翻身。可如今,她既已知道自己怀的多半是个女婴,便对此不抱太大期望了。女儿再怎么,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又怎么可能作为自己的依靠呢?且前有固伦和敬公主,后有固伦和晏公主,两个都是乾隆的心头肉,夹在她们之间的四格格跟个小透明似的,令妃对自己的女儿是否能够得宠,实在是不抱什么希望。
“和敬如今倒向了皇后,这对于本宫来说,是一件极其不利之事。得想个法子,让皇上对本宫心生怜惜,并加深皇上对皇后的怀疑。”令妃抚着肚子,这般说道:“若这一胎是个阿哥,本宫指不定还会犹豫一下,可既然是个格格,本宫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茯苓看着她阴沉的面孔,不由有些心惊:“主子,您是想……”拿皇嗣来做文章,自然是最有效的法子。可这到底是她家主子的第一个孩子啊,值得拿它来冒险吗?
“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本宫是不会舍弃腹中胎儿的,好歹,她也是长在本宫身上的一块肉。纵然是个格格,也比没有的好。”
……
令妃复宠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外人不明就里,只知道乾隆在菊园中撞见最近颇为得宠的贵人冒犯令妃,惩罚了那位贵人一番,随后,派人给令妃的延禧宫送去了一些时兴的宫花,以示安抚。
没几日,乾隆亲自驾临延禧宫,并在延禧宫与令妃一道用了晚膳。最后虽未留宿,但又给了令妃不少赏赐。那些最近见令妃势头不好,对令妃落井下石的人不知是倒了什么没,接二连三的被贬斥,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不少曾经对令妃出言不逊或是对令妃不利的妃嫔们,都害怕令妃会报复到自己身上来。
好在令妃只是选了个出头鸟,好生教训了一番,便收手了,没有追究其他人的意思。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经此一役,哪怕日后令妃再有失势的苗头,她们只怕也不敢对令妃动手了。
翊坤宫中,皇后接到这个消息后,对身边儿的黄嬷嬷道:“令妃还真是好手段啊。”
她早已料到了令妃不会沉寂很久,迟早有一日会复宠,但没有想到,哪怕是令妃冒犯了孝贤皇后留下的唯一骨血,乾隆也能够就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难道,当年乾隆与孝贤皇后的恩爱缱绻,都是假的不成?
“娘娘,皇上好不容易对令妃起疑,这么些年来,也就出现了一个这样的机会,咱们可不能轻易放过了。若是让令妃这么轻易的将这件事给抹过去,日后,咱们就不一定还能找到这样好的机会了。待令妃诞下皇嗣,根基稳固了,会更不好对付。”
“你说得很是。只是,皇上虽对令妃起了疑,但他依然信任令妃更甚于本宫。本宫若是在皇上跟前说令妃的不是,皇上是从来不会信的。到时候,只会让皇上以为本宫是想迫害令妃。”皇后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有些事,不是她不想去做,而是她不能去做。
“对令妃不利的话语,自然不能够从您的口中说出来。可您不能说,和敬公主能说啊。本来这次,令妃会被皇上训斥,就是因为她让和敬公主受了委屈。如今先皇后留给和敬公主的人手多半都不能用了,和敬公主正在重新整顿,令妃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再度复宠,您说,和敬公主能乐意吗?便是您不去找和敬公主,和敬公主怕也是要在皇上跟前给令妃上眼药的。更不用说,老奴派去的人查到,令妃的突然复宠,与孝贤皇后有一些关系。”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黄嬷嬷压低了声音。
“哦?”皇后蹙起了眉,想起令妃一贯以来的作风:“莫非,令妃这次,又模仿了孝贤皇后?”
令妃在起初是靠着模仿孝贤皇后得宠的,但后来,为了不引起和敬反感,也为了不必给孝贤皇后做一辈子替身,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刻意模仿孝贤皇后了。难道这次,她又重新做回了老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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