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本性。”
“这个——一时之间我不好说。”
“回到梦园,我们谈谈。”
景岚没有问谈什么:“好。”
回到梦园,两人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到书房细谈。
“我有一个想法,坦白说,即使是我现在说出口,我也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不是正确的。”
“您说。”
“新厂开工,意味着项目落成,兴达就算得上是回到了正常的轨迹。”
“是的,恭喜您,十四姑奶。”
“同时这个项目也意味着,以后很多决策,是由沈绍辉去做了。这些日子下来,种种决定,都是他拍板的,当然他形式上会征求我的意见,但你也知道,兴达已经改姓了。以后,就越来越轮不到我做主了。”
“您千万不要这么想。”
“不,我并不忌讳,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然面对。兴达一直没有改制,在危机爆发之前,它就是姓杜或者姓景,它全部属于我们夫妇两个的财产。现在,显然它不再姓杜了,现在它超过一半是属于沈绍辉的,那么剩下的目前还属于的那一部分,我该如何处理呢?这是我现在的疑惑。”
“这个问题,很久之前我以前和老杜商量过,因为子齐并不是经商的材料,让他回来继续守住并不现实,我们又苦于找不到其他的接班人,所以我们曾经想过,等我们都干不动了,就把兴达卖了,把这些年下来的收益全数捐出去。但是,虽然子齐如今的收入也能维持生活用度,如果我不能为他留下一些什么,似乎又违背了我作为一个母亲的本性。我相信你也明白,为人母亲,最自私的想法就是顾全子女的一生平安。”
“我明白。”
“所以我有个想法,我手中的49%,给你19%,给子齐30%,你以兴达的股东的身份,和沈绍辉一起来管理兴达。”
景岚第一反应是拒绝:“不——”
“你先不要拒绝,先听我说完。兴达现在还是巨额负债的情况,所以短时间内,还是由我扛着这个负担。一旦它开始盈利,我就会把它交到你手上。当然,我是无偿把它赠送给你。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不是因为害怕负担,十四姑奶。我有其他考量。”
“我会找律师,跟他探讨股权赠与的可行性。景岚,我希望你能接受股权,继续打理兴达。”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能说说为什么吗?如果你不要,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那就是等我走了,所有东西渐渐都归沈绍辉了。早上我问你,你怎么看沈绍辉这个人,当然现在看起来他并不坏,但是,景岚,他是一个商人,有哪一个商人会放着一块肥肉不要的呢?我已经快要干不动了,我的脑子、我的身体都已经跟不上,那么如果你不要,就等于拱手给了沈绍辉了。”
“十四姑奶,您固然不愿意一辈子的心血最后落到沈绍辉手里。但是你又怎么放心交给我?我只是,只是一个太平凡的普通人,我担不起这个重任。”
“我选择你有三个理由。第一,根本原因是兴达是曾经死过一次的,如果不是沈绍辉介入,如果不是你帮我支撑着,可能兴达早已经没有了,现在我们根本无需谈论股权分割的问题。我们之所以还能讨论兴达未来何去何从,你功不可没;第二,你很优秀,你的商业头脑,你的能力,并不比我差,甚至比我更好,这个时代不再适用我这种摸爬滚打、只靠一股勇气闯出血路的人,它就是属于你们这种眼光更远、思维创新的年轻人,我相信你的能力;第三,说到为什么更相信你而不是沈绍辉,当然,我和你的交情明显比他多得多,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我在我和你这么多年的相处当中,我能感受到你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你不要觉得善良这个词汇廉价,无论在哪一种关系当中,善良是最具有说服力的报告书。当然,善良的本质当中也需要有一定的硬度,否则就成了毫无原则的随从。在我看来,你正是这种又有硬度又有韧度又善良的人。”
“有些往事,我说了,请你不要介意。你读大学之后,和我的来往更密切了。我的一些知情的朋友会在我面前说些不怀好意的话,问我怎么能够允许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隔三差五往自己家里跑,难道不怕你动什么歪心思。我说我不怕,你知道为什么吗?你每次来梦园,从来都是帮着琴姐干活,洗碗、做饭、收拾。其实我并没有因为你穷就把你当保姆看待的意思,但是你这种自觉,却又真的打动了我。有时杜总叫你过去问话,你都会恭恭敬敬地站在几米远。如果你是那种女孩子,你不会有这样的表现。可以说,我这十年来,越来越相信你。”
景岚眨眨眼,努力逼退眼眶里的涩意。
“你聪明而且上进,当然你也漂亮,说实话,我见过很多出身一般的漂亮的女孩子,早早就决定委身于有钱的男人。你不一样,你纯洁的本质从来没有被这个社会污染,这很难得。”
“十四姑奶,您的好意,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礼物,我何德何能?所以,恕我无法接受您的好意。”
“兴达,可能是礼物,也可能是炸弹,如果运作不好,也许某天它会再次爆发危机,这就看你的能力和魄力了,至少我相信你。我看着你十年了,如果说最后证明我看走眼了,那我也没办法,我也只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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