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阮清莞心底不由升起警惕,她看不到外头此时是在哪里,只知道身下的马车正飞速行驶着。
女子一双戒备的眼睛盯着太子,往身后退了几许,颤声质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男人闻声,缓缓睁开阴鸷的眸子,目光沉沉地打量着阮清莞,反问一句:“你猜孤要做什么?”
即使被废弃,被圈禁,他的言语以及身上的气质一如从前般尊贵。
阮清莞定了定神,强装镇静道:“我是镇北将军夫人,而你是废太子,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劫持我,可有考虑过后果?”
“后果?”太子骤然笑了,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而后倏地倾身向前,一把拽住女子的手腕,眸色阴冷道:“景翊夺了孤的位置,他可有考虑过后果?”
他就是要让那景翊也尝尝,心爱之人被夺走的滋味……
女子的皓腕被他紧紧禁锢在手中,动弹不得,阮清莞无法挣脱,只能皱着眉盯他:“你被圈禁之事与将军何干?这事又不是他动手的……”
太子似乎被她提醒,才想起来,眸色一沉,低声道:“确实不该怪他,要怪的人——应该是你的兄长。”
若不是阮浮舟与云沁二人,科考之事不会这样败露。
他说着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更加强硬,“这么说来,孤就更不能放过你了。”
望着太子愈渐狠戾的眼神,阮清莞的心变得冰凉,她知道太子这次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可是她今日出门没有带人,外头又下着这样大的雨,景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对了……下雨……阮清莞听着车帘外的雷雨声,心头更绝望了,景翊现在只怕已经犯了心悸,自己都难撑下去,更顾不上来救她了……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车轮碾在路上发出咕吱咕吱的声音,一如阮清莞慌乱无助的心。
好在太子没有再动她,昏暗的车厢内两人静默无言。
阮清莞借着车帘晃动透进来的缝隙,依稀能看见外头的景色,她在心里估摸着距离,猜测马车已经驶离京城了。
她不知道太子要将她带到哪里去,可她知道,离京城越远,她得救的几率就越小,与其等着人来救她,不如她自己想办法逃脱。
阮清莞悄悄打量太子黯淡的神色,在心里盘算着,马车不可能一直前行,总有停下来歇脚的时候。
而顺着京郊道路往前走的不远处,她记得有一家林茉的林氏香粉铺子开在那里,只要马车能在香粉铺子附近停下,她便可以借助铺子趁机逃脱。
阮清莞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可等了许久,也不见马车有停下的痕迹,直到都快路过香粉铺子了,她终于忍不住起身开口:“我要下车!”
太子抬起眼皮,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没有孤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许去。”
就知道太子不会轻易放松,阮清莞转了转眼睛,故作声势道:“人有三急,你总不能让我憋死在马车上吧!”
即便是这样,太子也毫不松口,他只道:“明日马车会到沧州,孤安排了人接应,到时候自会放你下车。”
沧州……阮清莞咬了咬唇,那里可没有林氏香粉铺子的地盘……
耽误得越久就越难逃脱了,阮清莞知道太子不会放下她,她咬牙握紧了拳头,悄悄瞥了眼身侧的车帘。
眼见着太子一个不注意,阮清莞心一横,直接掀开车帘破窗跳出。
外头的雨夜寒冷昏暗,雨水哗啦地倾洒在地面上,阮清莞跌落在水涡中,身体刺骨的疼。
马车上,太子一时也没料到她会这样果决,心下一惊,顿时扬声唤车夫:“快,停车!”
被雨冲刷过的地面格外湿滑,马车骤然停下,马儿扬起前蹄在寂静的黑夜中长鸣一声。
阮清莞来不及查看自己的身体,眼看着马车在前方停下,她忙起身向反方向奔跑,前面不远处就是林氏香粉铺子,只要她及时赶到,就能逃脱出去。
可她再怎么拼尽全力狂奔,也只是个弱女子,身后很快传来了急促沉重的脚步声,阮清莞知道,那是太子的随身侍卫。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连忙加紧了双腿的步伐,可终究是不敌力气,没两步就绊倒在地上。
阮清莞认命地闭上眼睛,就在自己以为要被抓住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即便是一声刀剑落地的声音。
阮清莞回头一看,只见那追赶她的侍卫突然倒在地上,再无气息,而在那侍卫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个黑衣蓑笠翁。
雨水浇灌在他的身上,可他的身形却依然直立,阮清莞觉得有些眼熟,定睛望去,只见那斗笠缓缓抬起,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云、云浮大师!您怎么在这里?”
阮清莞瞪大眼睛,没想到自那日在寻香寺一面之后,居然还能在这里遇见云浮大师。
且方才……是他救了她?
而对方却来不及同她多言,疾步走过来,对阮清莞道:“景夫人,快与贫僧回去,景将军有危险。”
……
大雨倾肆而下,雷声阵阵不绝。
景翊从将军府奔出来后,眼里再也没有了漫天大雨,一颗心只想着自己要寻找的那个身影。
他强忍着心腔的疼痛,冒雨辗转在京城的街巷上,可穿过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阮清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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