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阮清莞倒是无言以对了,她低头沉默半晌,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阮夫人见她跟个缩脖鹌鹑似的,不由挑起了眉:“怎么,是他不愿碰你?”
阮清莞摇摇头,说了实话:“是我不让他进房……”
“你?!”阮夫人一下子提高了声音,竟是没想到都是女儿在把人往外推。
哪有当家夫人五年不让自己的丈夫进房同寝的?也亏得是她嫁的夫君脾气好,没有同她闹和离。
阮夫人这下彻底生气了,坐下来对着女儿唉声叹气:“莞儿,娘真是把你惯坏了,让你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女儿这将军夫人的身份不知是多少人求不求不来的,她居然还把人往外推,也不怕男人在外有了别的女人。
“你现在就去前院,把将军请回来。”阮夫人说着便对女儿下令。
“现在?”阮清莞惊讶地抬起眸子,望了眼外头的天色,迟疑道:“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何况将军在书房还有政事处理……”
“已经晚了五年了,不能再迟一天。”阮夫人最是清楚女儿的个性,知道她眼下又是在找借口拖延,丝毫不给她留面子:“竹苓,你和夫人一起去,帮将军将书房里的公务搬回正房。”
“娘!”阮清莞见母亲这回是来着的,不由得慌乱了。
她小心翼翼地依偎到母亲身边,小手攥着母亲的衣袖,正想像小时候那样同母亲撒个娇蒙混过去的时候。
阮母突然捂起了手中的帕子在眼下,嗓子里开始抽噎,一副悲痛欲绝泫然欲泣的模样。
还一边抽泣一边哀叹:“娘可真是个命苦的,养了个儿子跑到青楼里去放纵,养了个女儿也是个不听话的,连自己的夫君都不愿亲近,成婚这么久了连个外孙都没让母亲抱到……”
阮清莞:“……”
她怎么忘了,比她撒娇更厉害的,是母亲的演戏。
沉默半晌,在母亲半是抹泪半是抱怨的声音里,阮清莞终于妥协:“娘,你别哭了,我……我去就是了……”
“真的?”阮母一听,立即喜上眉梢,忘记了哭泣。
“……”阮清莞话虽说出口,可沉默了会儿,身子却没有动。
她犹豫了半晌,终于跟母亲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娘,女儿……有些怕。”
“怕什么?”阮母不解,皱眉认真道:“他是你夫君,你请他回房睡觉再正常不过。”
阮清莞低着头,发丝垂乱在额前,秀气的眉目低敛,她小声道:“怕……女儿怕疼。”
想起上一世那晚的点点滴滴,阮清莞心中终究还是有阴影,也至今一直不敢面对,生怕再重复上辈子那晚的噩梦。
阮母愣了一下,望着女儿安静低垂的眉眼,这下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
她疑问道:“你成亲前,母亲不是有给过你一本图册子,教你怎么做的吗?”
阮清莞一愣,什么册子?避火图册?
她早就不记得了,上辈子她那样抗拒嫁给景翊,又怎会听母亲的话好好研究那东西。
阮母一见女儿疑惑的脸,便知她根本没看,心中叹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疲惫的眉心,无奈道:“罢了,也都怪从前娘太宠着你了,从未教过你这些,让你什么都不懂……”
阮母说着,拉起了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交代着:“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这些都是正常的,这种事情你越是怕越是难捱,只有自己放松接受了,才能晓得里头的妙处……”
阮母循循善诱,从过程到技巧都指点了女儿不少,几乎倾尽毕生经验。最后,她望着小姑娘越来越红的面颊,问道:“你可听懂了?”
“听、听……”阮清莞起身想点头,却还是一脸迷茫。
脑袋跟她说她听明白了,可到底要怎么做,她还是不知道啊……
阮夫人见她迷惑,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还是让将军教你吧……”
这种事情只有他们夫妻亲身尝试了才知道,她一个做母亲的说再多也只是理论上的知识。
阮清莞闻言心中却犹疑,难不成他会?
他若是会,上辈子至于将自己弄得那样痛么?
阮夫人掩唇一笑,默默道:“这种事情,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
她说着推阮清莞出门,催促道:“快,快去请将军回房,娘就在这儿看着你去。”
纵然阮清莞心中还是十分纠结,可母亲那一双灼热的眸子在身后直直地注视着,她不敢不从。
院里夜色昏沉,黑夜像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她的脚步也格外沉重,从没觉得去前院的路这么难行过。
一会儿……要怎么说呢?
说娘在后院里看着,必须让他回正房睡觉?
还是说自己主动想请他回栖霞居,要和他同床共枕?
好像都不太行……
阮清莞烦躁地挠了挠后脖颈,脑袋乱成了一锅粥,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一转眼间,前院书房已近在眼前。
阮清莞抬眸望着那烛火通明的屋子,竟是第一次不敢进去。
“夫人来了?”门口的童林眼尖地发现了她,问道:“可是来见将军的?”
阮清莞硬着头皮上前,从鼻腔里发出声音:“嗯。”
童林这次倒乖觉,主动替阮清莞推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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