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不能说，她要杀了我，还要弄死我的小白……”
    母亲的身子抖得厉害，眼里全是恐惧。
    “谁要杀你？”许沐白按住母亲发抖的身子，逼着母亲看自己。
    “她……她一直在看着我……我不能，不能……告诉小白，让她躲得远远的……那个女人很可怕……”
    许沐白没能问出任何答案。她知道，母亲这个神智，连那老东西都认不出来了，现在说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
    但是，母亲眼里的恐惧是真的，那是身体的一种记忆，远比大脑要真实可靠。
    许沐白把母亲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她无法安慰母亲此刻的不安，更不知道此刻自己还能做点什么，除了抱着她，除了哼她刚刚哼过的小曲，一如当年她心情好时哄自己睡觉一样。
    母亲终于睡去了，安静得像个孩子，手里还抱着那个布娃娃。
    许沐白从里边出来，那华裔女医生就站在外边。
    “许小姐，您若是想聊聊，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
    许沐白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便朝那华裔医生点了点头。
    傍晚的太阳斜照在河畔的长椅上，许沐白拿了一杯咖啡，一个人坐了很久。华裔女医生来时，便并排在长椅上坐下。
    “先开个价吧！”许沐白的开场白很干脆。
    “许小姐，您误会了。商先生给我的已经不少，我不是个贪心的人。”
    华裔医生的笑容很好看，斜照的光线里有一种特别的静柔之美。
    “哪个商先生？”许沐白心想，莫不是老商同志。
    “上次同您一起来的商先生。”
    商奕然？
    许沐白有点意外。
    “我来这家疗养院的时间不算太长，照顾您母亲，大约也就是最近这三四年。我知道的事情不多，不过我知道，每个月院长都会向你们家汇报您母亲的状况。
    我一直以为他是跟许先生汇报，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院长的电话才知道，他其实是在跟您的大姐汇报。”
    “你的意思是，母亲在这边的治疗情况都是许沐枫在安排？”
    “应该是这样。您的父亲每年都会来一到两次，如果您母亲状态不错，他会多待一会儿。
    如果状态不好，大约也就是看上一眼，转身就走。恕我直言，您的父亲似乎并不爱您的母亲。”医生继续道。
    许沐枫在安排母亲的治疗，不用说，那能好到哪里去。许沐枫只会让母亲更痛苦，她却一直不知道。
    “以前，许沐枫来过吗？”许沐白又问。
    “至少我在医院这几年，没有。不过，她上次来之前，您母亲有一天说了些奇怪的话。”医生说着，把手机拿出来，播放了一段录音。
    “老公，你说过要娶我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哈哈哈……让人戴了绿帽子，开心吗？活该！说我的小白是野种，你才是野种……你们都是野种……”
    如果说母亲之前那些话让她不明白，那现在这段录音就再清楚不过。
    许沐枫曾经无数次骂过她是野种，母亲这话虽然前后断断续续，但一个大概的故事轮廓已经有了。
    许沐枫的母亲有情人，给老东西戴了绿帽子。所以，许沐云很有可能不是老东西的种。
    不，很可能许沐枫、许沐云都不是。
    许沐白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母亲知道这姐弟俩都不是亲生的，以此威胁他们，他们想拿一笔钱堵住母亲的嘴，那也就合情合理了。
    “这段录音，许沐枫也听过？”许沐白回过神，再问。
    “关于你母亲的视频一直有传回国内，她应该是知道的。”
    这一下，许沐白就彻底明白了。许沐枫听到了那段话，所以才来了疗养院。她应该是再一次威胁了母亲，所以母亲才会闹自杀。
    许沐白捏紧了拳头，扯得原本就受伤的掌心疼痛难忍，仿佛只有这种疼，才会让她清醒。
    她很自责，这些年把母亲放在国外的疗养院里，一直不闻不问。如果她早一点知道……
    许沐白想到这里，又在心里自嘲，早一点知道又如何，能让这个华裔女医生这样反水，这个价码不是她给得起的。毕竟，之前她向这个医生买母亲那段视频已经花费不菲。
    “商奕然给了你多少钱？”最后，许沐白问了一个特别现实的问题。
    “这个嘛……”那华裔医生笑了笑，“是个不容我拒绝的数字。更多的资料，我已经发给了商先生，你们是夫妻，可以好好合计一下。您母亲的日子不多了，多陪她几天，将来你才不会让自己后悔。”
    第178章 你，再说一遍
    回到酒店，许沐白倒在了床上。酒店的位置很好，就在河边上，若是春夏之季，这里花开遍地当是极美的。
    如今是冬天，河畔已是萧瑟之景，一如许沐白此时的心情。
    她翻出了商奕然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这才拨了出去。但拨出去之后，许沐白立马又挂断了。
    她才想起来，此时国内已经是午夜，这时候打电话过去，就得把人从睡梦中吵醒。
    但是，电话很快回了过来。
    “沐白……”商奕然的声音里有些疲惫。
    “吵醒你啦？我刚刚忘了时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