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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杏一双眼睛也是含了雾,见她已经抽搭起来,便强忍了泪水,娇声怪道着,“你看你哭成了猫儿样,别被你家秀才相公瞧见了,又该骂我的不是。你家那位是块料子,想来这次乡试考个举人应不在话下,到时过了殿试,又封了官儿。你说我俩重逢的日子,可不就是迫在眉睫?”
    那何兰珠听罢,也就渐渐歇了下来,只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儿,她自怀里掏出个荷包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这是,这是我托我婆婆教做的,你且收下,也好留个念想。”
    娇杏伸手接过,见那荷包针线时稀时密,花样子也成了四不像。便笑出了声儿来,“你婆婆竟还肯教你,瞧你这手艺,随便找个男人都比得过。”
    对方听罢,也不反驳,只气鼓鼓地瞪着她,欲哭不哭的。
    娇杏见了,忙收了笑意,那边王氏也在冲着她招手了,开口的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轻快,“好好保重,不日我俩定会重逢的。”见她点头,便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去了。”
    才一转身,眶中的泪水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赶紧掏出帕子擦了擦,跟着江氏上了车。车里布的舒适,一应缎子绒毯,背上靠的,肘上垫的,面上盖的,一应俱全。
    车身晃荡了一下,便由缓到急的跑起来。
    颠颠簸簸行在坎坷不平的道上,抬手掀了窗帘子,复杂地望着居住了三年的村子。
    那黑心歹命的将她卖到了乡下,以为她这辈子便是老死也出不来了。不想,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原地,她这心里就别提有多雀跃了。
    她嘴角抿着笑,可总算是熬过来了,这次她定要抓住男人的心,在家中撑起地位,有了权看哪个还敢任意摆弄她!
    江氏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偏了脸,她觉得她那笑容没来由就刺眼的很。
    坚定了目标,她一会儿又想起了瞿大郎,跨别三年,不知他变了没。一会儿又想着日后的日子,不知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
    因照顾两个老的与孩童,进程便有些慢,近二十多日,方抵达京城。
    京城自是繁荣富贵、昌明隆盛,尽管天寒地冻,宽大的街道上仍是车水马龙,人头熙攘。
    王氏瞪大了眼儿,瞧着这花柳繁荣之地,地上行走之人多是身着锦袍,腰系玉佩,手摇一把名家画扇,便是大冷的天儿,亦有模有样的款款摆步。
    那偶尔才见着的一两个着罗绮的女子,都是头戴帷帽遮了容颜,身后还亦步亦趋的跟着几个同样穿着不俗的随从,想来那就是大户人家专伺候人的丫鬟婢女。
    还有那……面前一暗,转头便见瞿老头又是臭着一张脸,忍无可忍地指着她道:“丢煞人也!”王氏也不见气,转头又掀了帘子张望着。
    这边瞿老头恨王氏丢人,那边瞿元俊亦是没甚好气。
    揪着小儿的耳朵就给他自窗子上拉了下来,嘴里还不忘骂道:“尽给老子丢脸,到家了还会没你吃的!”
    杨氏不敢说他,只抱着儿子哄。
    炜哥儿今年四岁半,正是爱耍赖的年纪,见讨不到糖吃,便钻进亲娘怀里也不敢大哭,只小声啜泣着。
    杨氏心疼的直哄他一会儿便有,却还是哭个不停。
    瞿元俊性躁,被他嚎的心烦气躁,抬手就要朝他身上招呼下去,还是杨氏反应快,替他挨了。
    见此,小家伙再不敢哭了,只窝在亲娘怀里,藏了条小缝儿拿眼瞪他。
    马车行在平坦的道上,颠簸了数日,可总算是安稳多了。
    娇杏一手捶着有些发酸的腰,一手掀了窗帘一角,拿眼瞥着外头的景象。
    穿过两条街,来到一条名叫十里巷的巷道上,往南前行数米路,便见一座宅院,黑漆大门两侧分别各立一尊石狮子,抬头顶上牌匾,上书两个烫金大字“瞿府”。
    此时,大门大敞,门前站了一排丫鬟小厮。
    见停下的三辆马车,知是东家的亲眷来了,这是头一仗,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伺候着。
    几人下了车,分别有几个下人前来伺候摆凳儿搀手的,王氏几人从未被人伺候过,纷纷有些不自在起来。倒是娇杏,只稍顿了一顿,便也就从善如流起来。
    才进了大门,来到前院,便有一个四十多岁,长相敦厚,自称管家的男子前来朝着众人行了礼。后又朝着二老道:“大人本也是要在家迎接老爷太太的,只因事因凑巧,晋王府突然派了人来,请走了大人。
    大人临走前早已吩咐好了,房舍也是前两日下人打扫干净的,几位舟车劳顿数日,想是早也疲累不堪,大人说了可先去各自的屋子歇息,不久他就会回来。”
    几人听了心中虽是有些失望,但也点了点头,自有丫鬟领了各人去。
    娇杏步子慢,步进了垂花门,一路抬眼瞧着途经的景致,这宅院虽说不大,但也胜在细致精巧,供这一家子居住倒还是绰绰有余。
    途经后花园,玲珑小巧,园里的花儿基本都败了,不少枯枝上还染着雪,走道倒是被下人扫的干干净净。
    又过了一座石砌的小桥,桥底下是一片碧波,此时池塘里的荷花早也败了,就剩下一些枯萎了的荷叶浮在面上,衬的一池碧水都失了生气。
    “主子,到了。”前方引路的丫头脆声说道,她十三四岁,眉目清秀,漂亮的眼睛里,隐隐有着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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