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氏快步追了过来,和绵娘子一左一右,把阿竹夹在中间,追问不休。
“哎呀!我真的不知道,你们问她自己好不好?”阿竹双手抱住脑袋,十分苦恼。
“阿竹,你不要以为包庇她是为她好,这样会耽误她一辈子的,难道你想看英子痛苦一辈子吗?”曹绵娘拉开阿竹挡脸的手,让她面对现实。
阿竹无可奈何地看向丈夫,不知究竟该怎么做。
边野已经动了几次嘴唇,一直憋着没敢说出来,怕媳妇不高兴。此刻瞧见她无助的小模样,心里软得化作了一池春水,马上开口:“你们别为难阿竹,我说。”
廉氏和曹绵娘十分吃惊地转过头来,万万没想到边野会清楚此事。
在两位长辈焦灼的目光中,边野硬着头皮说道:“英子……对我表弟万凌云一见钟情。舅母也见过的,他曾经到家中登门致谢,后来在幽州也遇到了一次。”
廉氏仔细回想万凌云的模样,喃喃说道:“你是说……那个书生,穿着幽州官学学子服的,头上戴着蓝色的纶巾,长得白白净净的,有点瘦。”
“对,就是他。”边野诚实答道。
廉氏眼神紧紧盯着地面,努力回想,终于恍然大悟:“难怪,那天他来家里,英子就帮着他说话,在幽州遇到那次,也很是热络。如今回想起来,阿竹不曾和那书生说一句话,倒是英子喋喋不休,原来如此。”
曹绵娘没见过万凌云,听说侄女钟情于他,赶忙打听:“那书生人品如何,对英子也有意么?为何不来提亲?”
岳母着急,边野自然要赶快回答:“凌云为人淳朴,正直善良,人是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什么?”
两位心急的长辈同时发问,边野作了个揖,郑重答道:“不敢欺瞒两位长辈,我表弟尚算不错,只是他的母亲略有些势利眼,嫌贫爱富。一心想着给表弟寻个官家女,希望对他以后的仕途有所助益。”
曹绵娘和廉氏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可眼神的交流已经表明了二人的立场,这样的家庭绝对不能嫁。
文弱的书生,一心攀龙附凤的婆婆。怎么瞧这也不是良配,若英子真的嫁入他家,只怕要受一辈子的罪了。
阿竹看着大义灭亲的丈夫,不禁感叹:“你还真是毫无保留,都说了呢。”
边野朝着媳妇儿亲昵地眨眨眼:“英子要恨就让她恨,我不能影响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这事早点说明白好,上次凌云来就跟我说了,舅母不同意此事。我本以为他应该和英子说清楚了,英子会因此放弃,却没想到还在傻乎乎的坚持。她这份真心我都替表弟觉得感动,可越是这样越不能让她受伤,还是早点断了,另觅好人家吧。”
廉氏怒气冲冲回到家,曹绵娘放心不下也跟了进来,见曹英正捧着一本话本在看。
廉氏一把夺了下来:“你什么时候这么爱读书了?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曹英怔愣地瞧瞧母亲,喃喃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可没发过这么大火,我读书有什么错?”
曹绵娘把话本放到桌子上,按着廉氏坐下,让她好好说话。“英子,那书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娘也是为你好,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咱们是一家人,都是为了你一辈子打算,你就别瞒着了。”
曹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眸光有些凌乱,语气急躁道:“你们如何知道?阿竹说了?这个死丫头,我白跟她好一场了。”
“不是阿竹,她打定主意包庇你,一对不懂事的丫头。”廉氏赶忙替阿竹开脱。“你不用管是谁说的,反正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就说你是怎么想的吧。”
曹英满脸涨红,倔强地瞧着窗外:“没怎么想。”
曹绵娘拉着侄女坐下,语重心长道:“傻丫头,你娘还不是为你好。婚姻大事关系着你一辈子呀,闺女过不好,爹娘一辈子揪心。我们都希望你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相敬如宾。”
曹英的眼泪刷地一下子涌了出来:“姑姑,嫁给你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一辈子都多难熬,你是清楚的呀。我活了十几年,就对一个男人动了心,我也知道他爹娘不待见我,我也想放下,可是放不下怎么办?非要逼我嫁给别人吗,那我不也要难受一辈子。”
看着曹英哭,曹绵娘也跟着掉了泪,一把抱住侄女,哽咽道:“姑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英子啊,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姑娘家年龄越来越大,拖不起呀!”
廉氏无奈地叹了口气:“英子,你为什么非要嫁个书生呢?你看阿竹,嫁给边野多好啊,离家近,男人也实诚,对阿竹百依百顺,捧在手心里过日子,多好啊!”
阿竹梳洗妥当,连饭都没吃,就拉着边野追了来,生怕他们情绪激动吵起来。二人刚走到堂屋门口,就听到廉氏这番话。边野得意地挺了挺胸膛,朝旁边娇妻眨了下眼。
阿竹被他逗得一笑,怕被屋里听见,赶忙捂上小嘴。
只听曹英说道:“我知道边野是个好人,咱们村里还有不少不错的小伙子,可是我从小看着他们长大,就跟自家兄弟似的,并没有想要过一辈子的想法,直到遇上……他,我才觉得和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才算活得有意思。”
“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你就是太骄纵了,才生出这些不实在的想法。你也不想想,家境悬殊太大,人家要考取功名,公婆也看不上,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廉氏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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