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麻利地穿上衣服,到院子里开门。见王老蔫和他的两个兄弟站在门口,满脸愁容,急得团团转。见边野出来,王老蔫一把拉住他胳膊。“边野,出大事儿了。”
边野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强作镇定地问道。“怎么了?”
“稻田里出现了一种大怪虫,闹虫灾了呀!以前蝗虫闹灾的时候,俺也见过,可没有这么大个儿啊。而且都是穿着盔甲的,走路的姿势都跟普通的虫子不一样。俺滴个娘诶,俺自从小时候跟着俺爹搬来赵北村,就没碰上过这么倒霉的一年。俺们这是做了什么孽呀?你家的稻田丰收了,可俺们那个还没熟啊。老天爷,这不是故意惩罚俺们吗?要不咱们请个跳大绳的半仙来驱驱邪吧。”
王老蔫揪着边野噼里啪啦的说了一气,边野听得有点儿迷糊,慢慢地捋了一遍。“您的意思是……稻田里出现了一种大怪虫,个头比蝗虫大,还挺硬挺多是吗?”
“对的呀,就是这个意思,你快跟俺们去瞧瞧吧。”王老蔫岁数不小了,却天生就是个没主见的人。经历了上次月夜抢收,他已经把边野当成全家的主心骨,此刻就想让边野帮着拿主意。
看着三个老人紧张害怕的脸色,边野意识到这个问题十分棘手,于是跟着他们快步出村,去稻田里查看。此刻稻田边已经聚拢了一群人,水稻马上就要成熟了,他们每天都要早早起来到田中查看。每天都能看到稻穗又饱满了一点点,而今日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异常,惊得众人六神无主。
崔树根正在田边大声嚷嚷着:“眼下没别的办法了,这怪虫咱们从未见过,肯定是某些人给咱们赵北村带来的灾祸。要么把今年新进村的人赶走,要么请个跳大绳儿的来驱邪。”
边野一听这话就怒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一把薅起崔树根脖领子,喝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把今年新进村的人赶走?若不是因为人家指点,咱们能种上水稻吗?能修上堤坝吗?你能开铺子挣钱吗?有句古话说的好,吃水不忘挖井人。你这叫什么?你这叫一边吃奶一边骂娘。”
边野很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他翻脸的样子很吓人。崔家的几个兄弟站在旁边怔愣着,谁也没敢动。
崔树根也害怕了,他距离边野最近,能感受到他呼呼的怒气,甚至隐隐看到他眼珠子都红了。
“边野,你别……你别瞎着急,我就是这么说说。要不……要不就找跳大绳的吧。”
边野长臂一甩,把他扔在地上。“跳什么大绳,有虫害就治虫子。跳个大绳,虫子能死吗?”
边野大步跨进到田里,蹲下身子去瞧地上乱跑的怪虫。
边林赶忙提醒他:“你别乱碰,已经好几个人被虫子咬了,他有好几张嘴,牙尖嘴利的。”
拥有好几张嘴的怪虫,边野还真是头一次见。他蹲下身子仔细瞧,发现这些大虫子的确陌生。大的有自己的拳头那么大,小的比鸡蛋大一点,身上有硬壳,腿很多,长了两排。它们在稻田里出溜出溜的,跑地很快。却不像正常虫子前后爬,而是左右跑动。这玩意儿还真是怪,竟然横着走。
“昨天我们割稻穗的时候还没有,怎么一夜之间这玩意儿就爬满稻田了。”边野有点儿想不通。这东西不可能忽然一下子就长大吧,从小长到大,总需要有个过程,怎么以前就没见过呢?
边二叔赶着驴车来了,他们家的稻穗昨天没割完,今天还要接着收割。瞧见这怪虫也吓了一跳,嗫嚅道:“要不大家每人找个粗点的棍子,咱们把这怪虫的硬壳敲碎,它还能不死?”
王老蔫见边野不肯找跳大绳的,就觉得只有敲死怪虫这一条路了。“好,我同意,咱们赶快找棍子吧。这东西牙尖嘴利的,万一把稻杆都咬断了,咱们这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呀。”
边野皱着眉头站起身来,瞧瞧满地乱爬的怪虫,担忧地说道:“这东西数量不少,要想一个一个敲死,不知要费多少天。而且咱们对这玩意儿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们身上有没有毒?会给土地造成什么影响,咱们都不知道呀。”
边二叔灵机一动:“要不然叫阿光和阿竹过来瞧瞧吧,他们是江南人,种惯了水稻,说不定能认得这怪虫呢。”
边野沉着脸转过身来,看向路边众人。“二叔说的有道理,可以去问他们。但是我想问问大伙儿,如果这一次的困难又是人家帮咱们解决的,以后还会不会有没良心的人说些不该说的话。”
大家此刻都是心急如焚,听边野这么一说,纷纷痛恨的拿眼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崔树根。“咱们赵北村是讲仁义的,绝不是那种不知好歹,不分四六的烂人。阿竹姑娘帮了咱们不少忙,以后谁再敢说她坏话,我头一个不答应。”
“对,我也不答应。”
“还有我,还有我。”
众人都想起了阿竹的好,纷纷随声附和。尤其是边家年轻一辈的兄弟们,他们都知道阿竹为赵北村做了什么,也知道边野想娶她为妻的心思,于情于理都要坚决维护阿竹。
边野对众人的态度满意了,这才点头答应。“好!既然你们能分清黑白,我现在就去把阿竹叫来。让她给稻田把把脉,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病。”
正要迈步离开,边野忽然瞧见田间小路上风风火火地跑来一个姑娘,正是他打算去寻觅的阿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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