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往阴阳泉边来的圣月宗弟子们都听到了泉水暴.动的消息,远远看着,庞大的龙卷风形成实体,红蓝交错,连带上边漂浮的岛屿也要跟着旋转起来。
似乎不是错觉。
上方的浮空岛真的动弹了一瞬。
裴长清往上看了一眼,表情有些空白。
“完蛋了。”他喃喃道。
“我们要是把主宗给破坏了,宗主会亲自动手吧?”
风速越来越大,浮空岛有些不稳,缓缓颤动起来,高高低低的建筑颤动,能听到不少人惊讶的呼叫。
泉底,那只手收了神通,嗤笑一声。
真是……这么多年过去,一点长进也没有。
还不如当年那些人,好歹敢组织队伍来讨伐他。
现在这些所谓七大派,不过是令人厌恶的一群蠢货,无趣又可笑。
他没有耐心再赔这些蠢货玩下去了,魔族消失无所谓,右护法不见了也无所谓,总归左护法还在,他需要将自己的身躯残肢聚集起来,再慢慢调养。
很快,万鹤笙脑海里接到一条指令。
她高坐占星台,望着天边恢复闪烁的那颗星星,恭敬答应下来,语气一如数千年前议事中那般,温柔又克制。好似魔族从未发生过异变,她依旧对魔神忠心耿耿。
只是,若那位魔神能看到她的神态,必不会再这么认为。
那双灿若繁星的眼里,没有恭敬忠诚,没有狂热,而是比魔神更加冰冷的嘲弄。
天道?
她做过无数次测试,似乎知道,这所谓天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魔神想要复苏,她当然会全心全意地辅佐他复苏,并再一次送他登上那至高王座。
现在,该一步步收网了。
*
失灵禁地,雪山震动、颤抖,几乎凝滞的冰冷空气也成了刀,一层层刮落人身上的皮肉。
虞知微手中的剑又开始颤抖。
她强行施展禁术,对身体损伤极大,虞知微却不在乎这些,她总有秘法能活下来,再不济抛却肉身重修也未尝不可。
而对面,洞真派掌门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情绪到最极端时,反而会冷静下来。掌门吐出一口鲜血,神识慢慢铺散开去,一点点探查。
洞真派精心培养那么多的长老弟子,年轻一带的精锐几乎全来了,就这么折损了?
她的神识探寻到不少震飞出去,落在半山腰的人影,有些胸口再无起伏,有些伤势极重,再不治疗恐怕也要死在这里。
而更多的……连尸体都没有。
爆炸的一瞬间,他们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化为了灰烬。
“你……你该死……”
越查探,胸口怒火越是旺盛。再抬起头时,眼眶彻底红了。
那是她洞真派的人,就这么没了?
“虞知微!你!该!死!!”
虞知微并不理会对面几乎气到疯狂的人,她连自己都不在乎,七窍慢慢流出血迹,筋脉寸寸断开。此时此刻,哪怕一个刚入门的小修士也能轻易地将剑捅进她的脖子。
她看也不看洞真派掌门一眼,任由对方怒火攻心,拂尘长长甩来,就要卷上她的身体。
“你不救我吗?师叔?”
“我现在没有力气了,如果被她抓住,我一定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你真的离开了吗?”
“师叔,救救我。”
最后一句话,缠绕在唇边。虞知微盯着向自己扑来的那名浑身浴血的女子,好像在看她,又好像在看虚空中某处。她竟是丝毫没有反抗,就连护体魔气也完全收敛起来,唇角含笑。
破军剑在颤抖,藏锋师叔还在附近!
拂尘尾将将要触碰到虞知微脖颈前的一瞬间,一柄长剑,平平地切入了白色长尾和那截脖颈间接近于无的缝隙,剑意单向迸出,拂尘立刻被那凌厉剑意绞碎,和白雪一道飘落在地。
虞知微却分毫无伤。
女子眼睛一瞬间变得明亮:“师叔!”
来的不过一柄剑而已,长剑绞碎了拂尘后立刻收回。虞知微惊喜地向那个方向望去,却连半分人影也没有看见。
不会错的。
不会错的,师叔还在!
哪怕自己入魔了,他也救了自己。
破军剑彻底安静下来,不再嗡鸣。
洞真派掌门已接近疯魔,不管不顾又朝她攻来。自山底席卷而上的魔气源源不断灌注入虞知微体内,后者一改方才无动于衷的状态,大笑不止。
“别白费力气了。”
“你若再同我打下去,今日,这洞真派可就要彻底从北境除名了。”虞知微手中剑势迅疾如电,谁也看不清她一瞬间出了多少剑,凌厉刺眼剑光铺天盖地汹涌而去,风声与破空声交错。更叫人害怕的是她的眼神,疯狂,又压抑着某种兴奋。
“阴险狡诈的魔修!去死!!”
“自己打上门来,以百对一还输了,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又一剑劈出,虞知微站在漫红的雪地中大笑。
血是红的,一点点染红雪地。
雪是白的,慢慢覆盖在鲜红的雪地上。
“你会有报应的!”
虞知微笑够了,才道:“报应?那不过都是你们骗人的东西罢了。”
“善恶到头,不会有报应。我只知道,想要的东西,就该自己去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