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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不是在宗主面前,冼尘恨不得给万鹤笙行一大礼。
    “冼尘,何事?”
    冼尘再次跪伏在地,恳切道:“宗主,师父入魔一事,必有隐情。落英山扣押了一外门弟子,名叫邬陶,正是当初飞来岛一事唯一存活之人,现关在清心殿。他也已入魔,宗主可召他前来问问。”
    姜月明沉默片刻,道:“明日这个时辰,带他过来。”
    听他这样说,冼尘和万鹤笙皆忍不住喜悦的神色。冼尘连连叩首:“多谢宗主。”
    待冼尘离开,万鹤笙才愉悦道:“师叔心中还是挂念着师姐的。”
    门后寂静良久,姜月明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道:“笙儿,你……”
    “师叔?”
    姜月明没再说话,她面前的门却悄无声息打开了一条缝,万鹤笙迟疑片刻,抬手碰上门缘。
    “进来吧。”
    万鹤笙这才推开门,一步步向里迈去。
    层层水墨屏风后,一道身影端坐高位,万鹤笙乍一见到对方,震惊到后退一步,迟疑不定:“师叔?”
    “是我。”
    *
    南海边境,某座被海水覆盖的城市,此刻却住着不少修士,海水和妖气形成的天然屏障,让他们得以在太虚门眼皮子底下生存。
    他们本是潜藏的魔修,各自为政,谁也不服谁,前些时日太虚门大弟子虞知微竟自甘堕魔,魔修们既兴奋,又惧怕。没几天,虞知微果然挨个找上门来,都不必拔剑,轻而易举地便接管了南洲所有魔修门派势力。
    现在,魔修中修为高深者皆聚集在南海周围的小城,听他们新自封的魔尊说一桩大事。
    “诸位可听说过——魔神?”
    白骨王座之上,虞知微开口,语气冰冷,底下众魔修忙不迭接话。
    “自然听过。”
    “魔尊可有吩咐?”
    “魔神为我等魔修之首,可惜遭了暗算。”
    虞知微抬手,魔修们纷纷止住闲话,静静聆听。
    大宗门弟子,想必知道些他们不知道的秘闻。
    果然,虞知微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直接血液都滚烫起来,呼吸粗重。
    “当年大战后,魔神不幸身陨,尸体流落凡间,被各派肢解后封印。前些日子飞来岛之祸,正因飞来岛下藏着魔神左臂,后被天玑真人取走。”
    “现在,太虚门就要将魔神的左臂,封印在南海中,领头者正是我从前的好师妹。”
    虞知微冰冷的目光扫过一众兴奋起来又不敢说话的魔修们,唇角扬起同样冰冷的笑:“半月后,随本座去将它抢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要杠上了
    还有点兴奋
    第40章 ·
    “师叔……”
    万鹤笙心跳得很快, 她真心实意地为姜月明难过,一贯柔和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师叔,您怎么了?”
    姜月明双目依旧闭合, 眼下却流出两行血泪,映在苍白如雪的面颊上, 触目惊心。
    “无碍。”他缓缓睁开眼睛, 原来万鹤笙同他十分相像的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空洞一片。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那截魔神残肢依旧在宗内,与他的眼睛距离过近。”
    万鹤笙立刻明白过来。
    魔神残肢的相互牵引、触动,令虞知微力量大增, 加之姜月明双眼修炼秘术本就与魔神的眼睛相关,他遭受到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反噬。
    真是不枉她唤醒魔神的眼睛。
    “师叔,那你现在……”万鹤笙小心询问。
    姜月明平静道:“命不久矣。”
    不顾万鹤笙突然睁大的眼睛,他就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道:“当年我师父传下的反噬,直到现在还在。日积月累,积重难返。我很早就已不再为人测算,却还是避免不了,我知道, 它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还有,那双眼睛要复苏了, 若要镇压,只能以我的眼睛。所以,师叔现在看不见了。”他竟还有心情说笑,“总归神识还在, 师叔平日也都闭着眼睛,其他人发现不了。”
    一桩桩, 一件件,听着他像是交代遗言般嘱咐,万鹤笙不安地打断他:“师叔,可有治愈之法?”
    姜月明摇摇头,满头银丝倾泻,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必慌张,笙儿,我还能再坚持三年。”
    “三年,三年后,你就是这太虚门的新任宗主。”
    万鹤笙终于落下一滴泪来:“不,师叔,三年内,我一定可以找到……”还没等她说完,这一回姜月明打断了她的话。
    言出必行,若她许诺要替自己找到延寿之法,她就必须做到。姜月明劝道:“笙儿,天命不可违,这是我的命数。”
    “三年后,我会自行兵解,连带那双眼睛和左臂。缺了它们,魔神复苏之日便可再延一延。人族还需要一些时日,只是,我能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能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下个月,你从南海回来后,就是这太虚门的少宗主。”姜月明深深叹气。
    平白当上一宗之主,放在别人身上自然只有艳羡的份儿,可姜月明面对万鹤笙的神色却是愧疚的。他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笙儿,抱歉,终归是要让你来承担这一切。”
    万鹤笙目光真诚地注视着他,哪怕姜月明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也是难过、真挚的,令人动容,“无妨,身为太虚门中人,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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