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鹤笙自然不会强留,答应下来,只是谁都能看出她面带忧色。虞知微装着没看见,目送她离开,孰料,万鹤笙脚下刚升起云雾,立刻又消散了。
“师姐,我有话要问你。”
万鹤笙神情严肃,虞知微唇角的笑亦一点点收敛,她慢慢地说:“师妹,怎么了?”
万鹤笙抬手打出一道法阵,确保不会有其他人听见二人的对话,她问:“你入魔了,是不是?”
万万没想到师妹竟会如此直接,虞知微一瞬间有些猝不及防的错愕,她很快掩饰过去,失笑:“你别胡说,我虽不慎染了魔气,可师父已经替我驱除了。若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渡过天劫?”
她压低了声音,似是有些愧疚:“说起来,也有那颗龙心的功劳。”
她放下架子,好声好气说了半天,不知万鹤笙信了没有,低下头,闷闷不乐:“是我多疑了。”
“那……师姐,我走了。”万鹤笙撤去法阵,头也不回驾云离开,步伐匆匆,似乎在躲避什么。
看来,没有瞒过去啊……
虞知微闭了闭眼,满目腥红血渍,敖月临死前不可思议的脸浮现在眼前,还有那条在云间翻滚的龙,血迹斑斑,胸口被挖出空洞。
也罢,总归师妹会替自己隐瞒的。
她不再多想,转身回房歇息。
方才虞知微并不算说谎,她的确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一觉。
可那东西并不愿意放过她。
柔软床榻上,女子面容痛苦,死死咬住唇不愿发出声音,忍耐许久,已是满脸潮湿,汗落如流。
她身陷梦魇。
万鹤笙一直守在落英山,可她化身在外行走,自然不会漏了宗门内发生的大事。北境洞真派,东境圣月宗、万象门,西域伽罗圣教等……又有南境一些小门派一众人士汇聚一堂。长老们商议封印魔神一事,不忘带来门内弟子见见世面,或相互切磋较量一番,不失为一件妙事。
太虚门为主,其余众派为客。太虚门众弟子自然铆着劲儿不允许输阵,这些日子比来比去,什么剑术、刀法、布阵、丹药、炼器……通通列在单上,定了日期地点,各自押注,来个大比。
比斗还没完,不打不相识的有,也闹出些纷争,不过都被压了下去。
这么一桩热闹的事儿,万鹤笙自然要传音让钟长岭去见识见识,正好借此机会,让钟长岭与柳行舟碰面。
柳行舟气势威严,双目如刀般凶厉,平日洞真派的弟子们都有些怕他。钟长岭却不怕,与他相交几日,只觉得对方是个面冷心热的一等一的善人。再多见了其余各派精英弟子后,心下感叹,这天下英雄辈出,将来也必有我一位!
白术教过他:他在外代表着太虚门和天玑真人的颜面,若他胆怯了,就是给真人面上抹黑。因此他私下里有时自卑些,在外从不表露出来。但免不了个别弟子不长眼,前来挑衅。
现下,柳行舟就因为他和其他人对上了,说起来,这桩比试还与万鹤笙有些关系。
有一圣月宗弟子易凌要与人比试炼丹术,打败其他各派弟子后,灵谷轩辕姬应战。轩辕姬得缃灵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多年,险险胜出。
易凌心中仍有些不服气,拿自己在坊市中听到的闲话刺她:“听闻多年前杜蘅师姐欲拜师天玑真人不得,天玑真人道两人无缘,还好现在杜蘅师姐找着了自己的缘分。也算是一件喜事。”
轩辕姬从容道:“缘分一事强求不得,那时候年幼不知事,我早已忘了。这位师弟好记性,旁人私事打听得倒清楚。”
这是在说他技不如人又小心眼了。
易凌自然不高兴,想发怒,却顾忌着轩辕姬带在身边的食铁灵兽,不敢轻举妄动,不死心仍嚷嚷着接下来的大比一定要让太虚门好看。
这下可就得罪了不少太虚门弟子。轩辕姬这些年性子磨炼得圆融,可她在凡间当了十几年帝姬,上山后亦被缃灵看重,说没脾气不可能。听对方嚷嚷,轩辕姬也道:“你圣月宗弟子未必比得过我太虚门,否则你怎么会输给我?”
易凌气得脸都涨红了:“我愿赌服输,但那位天玑真人收了别人不收你,想必那位善水师兄有什么过人之处,我明日带人向他讨教!”说罢,一溜烟就跑了。
围观的太虚门弟子士气高涨。易凌哭着回去找师兄,轩辕姬则头疼地寻了自家师父。
易凌兴许是刚来没打听清楚,钟长岭才修行几天?怎么去比试?
这些易凌都不管了,他只想着要那个轩辕姬面上无光。虽然圣月宗来的弟子不多,但他听闻太虚门年轻一辈弟子中,最厉害的剑修顾休正出门游历,只要让太虚门弟子输一次,轩辕姬便没什么好说的。
大师兄月荼对易凌无可奈何,他本想去请教瑶光真人剑术,传闻她师承藏锋仙君,若得一二指点,兴许能冲破关窍。谁知道这小子到处惹祸,这件事要处理不好,两派年轻弟子相互敌视,那就糟糕了。
月荼又转念一想,钟长岭为天玑真人弟子,天玑真人听说与瑶光真人关系甚密,若是处理得当,兴许能借此机会得些指点。
再不然,求天玑真人替自己看看运势也好。洞真派就有一女弟子得了天玑真人青眼,许诺会替她算一卦。
零零总总,月荼许多算计没说出口,只答应下来。易凌自然欢呼雀跃,待他们打听清楚钟长岭不过今年上山,修行不过数月时,禁不住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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