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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种嫌疑都落到了姜墨辞的身上。
    梁潇起身踱到窗前,春意阑珊的时节,桃花零落,枝桠上空荡荡的,随着柔煦和风摇摆相撞。
    顾时安有些担心,轻声问:“该如何处置他?”
    “等等。”梁潇道:“再查,还缺些直接证据,若当真证据确凿,也要等到姮姮生产后再处置。”
    他回过头,面色沉冷凝重:“今日的事不能再有第二回 了,姮姮的身体经不得思虑和惊吓。”
    顾时安应下,心里却道:你明知道她经不得,还要骗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就算换得短暂的恩爱假象,那与饮鸩止渴有何两样?
    **
    姜姮回来后小睡了一会儿,喝完安胎药,便去了芳锦殿,她答应过林芝芝要在看望过兄长后给她个回信。
    她亦十分担心父亲,怕他生疑心。
    折腾了一整日,到如今已是夕阳斜落,金色余晖漫然镀上飞檐,殿内已经掌灯。
    父亲正在书案前,摆弄他的舆图和沙盘。
    那张绘制大燕万里山河的舆图上密密麻麻标满了红点,他看一眼舆图,在沙盘上插几根小旗,再摆弄木马骑兵。
    林芝芝正往他手边搁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燕窝粥,叹道:“父亲,别忙活了,没用的物什。”
    “怎得没用?”姜照坐在轮椅上,捋着胡须道:“北狄虽然被摄政王重挫,但侵我之心不死,迟早是要再战的。”
    林芝芝道:“再战也跟您没关系,摄政王不会用您。”
    姜照固执地要与她争论,一抬头看见了姜姮走进来。
    他高兴极了,像孩子似的立刻要起来,奈何双腿残疾,有心无力。
    姜姮连忙奔过来,将他稳稳摁回轮椅,蹲在他腿边,温声道:“父亲,你今日有没有听话乖乖饮药,有没有让嫂嫂操心?”
    姜照心虚地偷觑林芝芝,林芝芝无奈笑着说:“父亲很乖,父亲最乖了。”
    姜照宝贝似的收拢自己的舆图,姜姮拿过来看,他愉悦地说:“我找到一条攻伐北狄最相宜的栈道,你让辰景来看我,我告诉他。”
    姜姮笑着点头:“好。”
    听女儿答应,姜照展露笑颜,蓦得又有些担忧:“你不会也嫌父亲摆弄些没用的东西吧?”
    姜姮摇头,挚情道:“在女儿的心里,爹爹永远是大英雄,是驰骋疆场的战将。”
    姜照抚摸姜姮的鬓发,低声喟叹:“姮姮,不要怕,乌云不会永远蔽日,迟早有一天会柳暗花明,天地清朗的。”
    姜姮抬眸看他,他朝她慈爱微笑。
    父女两说了会儿话,姜照打起瞌睡,姜姮便顺势让侍女推他去睡。
    他走后,姜姮和林芝芝俱卸下笑容,尽显出疲惫。
    姜姮不敢跟林芝芝说实话,既怕她想不开,也怕她在父亲面前露出一二,只含糊盖过,安慰她一切都好。
    林芝芝垂了会儿泪,提出想带着孩子见一见姜墨辞。
    姜姮允了,承诺会向梁潇求情让他们见一面。
    过后月余,梁潇总是早出晚归,他的书房里来往朝臣络绎不绝,只他一人在连轴转,应付各方。
    最奇怪的是崔太后,她倒好像要在襄邑长住似的,把金陵连同皇城里的官家皆抛诸脑后。
    又或者,至今,金陵和那傀儡皇帝都不再重要。
    姜姮尽量避着她,梁潇也在寝阁周围设下护卫,不许崔太后靠近。
    腹中孩子月份渐长,姜姮已开始显怀。
    她在阁中待得发闷,带着侍女和护卫到御苑里散心,行至水渠旁,见一少年蹲坐在渠边大石上,瞧着汩汩流动的温软渠水发愣。
    那少年极为警醒,听到动静,猛地回头,看见姜姮的瞬间,目中涌过震惊,随即却红了眼眶。
    姜姮见这少年至多十四岁,尚未束冠,眉目清俊,身量瘦削,裹在一袭玄天锦袍里,显得很是稚弱可怜。
    她见他快哭了,不禁道:“小郎君,你怎么了?”
    那少年慢腾腾走近,神色已迅速从震惊中恢复,道:“你一定是摄政王妃。”
    姜姮面露诧异。
    少年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极为老成,可一瞬,又恢复了孩童般的顽皮,冲她嬉笑:“你猜我是谁?”
    姜姮敛目沉思,回想流言和他刚才初见她时的神态,再想这座御苑的禁制,她笑道:“八皇子,代王。”
    少年乐起来:“堂兄没有骗我,你果真是漂亮又聪明的。”
    他口中的堂兄便是梁潇,而他便是代王梁祯。
    姜姮想起前些日子梁潇与众臣商量的另立新君,再看他时,不禁慎重了许多。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眉宇间流露出几分聪明相,却又不知是不是顾时安口中久候的圣君明主。
    他能终止这无休止的权术争夺,党同伐异吗?
    姜姮想不通,她同崔太后一样迷惑,梁潇为什么要立冯美人的养子为帝。
    两人在渠水边说了会儿话,说起金陵城中的瓦舍,说起城中颇负盛名的蜜煎樱桃,梁祯竟开始流口水,相约回京后让姜姮请他去寺桥金家吃刚出锅的蜜煎樱桃。
    自打冯美人失势后,梁祯便不得不回封地,他远离京城数年,对城中的印象尚停留在数年前,这一点两人倒是同病相怜。
    眼见天色将晚,梁祯与姜姮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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