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浓的出现让他们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要不是初次见面怕吓着人家,绝对能当场蹦出几句“国粹”。
许意浓一一跟他们打过招呼,大家都笑容满面,一个劲地又是给她倒水又是拉椅子邀请她坐,就差把“坐我身边”四个大字挂脸上了。
最后还是黄有为让她别客气,随便坐,她才默默在王骁歧身边落了座。
这里都是经典的广式菜系,口味偏甜也经过了一定的改良,虽不比国内但还能接受,男人们仗着迎接美女同事的兴奋劲都喝了点儿酒,倒是没让许意浓喝,都挺照顾,可王骁歧身为壮丁就在劫难逃了,啤酒被一轮一轮地倒满,就差吹瓶了。
许意浓眼看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知道这是他身为乙方的必要应酬之一,她看得见的地方都尚且如此,看不见的那些地方,又是一番什么景象。
酒越多,桌上的话越多,菜也就着酒所剩无几,黄有为看许意浓吃的不多,怕是自己照顾不周,问了句,“要不要吃点什么?给你上个甜点?”
许意浓说不用,他却已经叫来服务员。
“再给这位女士上一道你们这儿的特色甜品,芒果木瓜。”
还没等服务员说话,有人却笑了起来,大概是喝高了,他调侃道,“黄总,还是换道甜品吧,木瓜不适合许组长。”
黄有为一时还没明白过来,“为什么?”
那人啧了一声,“你这什么眼神啊,许组长这身材,还用得着再吃木瓜进补吗?”
其他人也跟着笑,仿佛没把这种酒桌上的玩笑话当回事,亦或者他们已经对这种女同事的调侃习以为常。
只有许意浓脸色一变,很不舒服,她刚要放下筷子,旁边王骁歧突往座位上一靠,他看向那说话那人,拿起酒杯用杯底轻轻敲了敲桌面。
那人只当他要跟自己碰杯,隔着其他同事朝他举起杯,可王骁歧并没有要跟他喝酒的意思,取而代之的是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调笑。
“酒后别开车,伤人又伤己。”
一语双关,却恰到好处。
那人听得一脸懵逼,这回换他反应慢拍,还嚷嚷着,“我,我今天没开车啊。”
王骁歧手将杯中剩余的酒全倒进了脚边的垃圾桶,一副不再喝的模样。
大家还在愣着神,只见他把酒杯往桌上一不轻不重地一搁,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开口道。
“如果一个玩笑,你不会说给你的母亲、姐妹、妻女听,就不要说给你的女同事和女同学听。”
语落,整个包间都陷入一片寂静,顿时鸦雀无声。
第67章
那人被这么当众一怼,脸红得比酒精上头还深,赶紧向许意浓道了歉,黄有为也在一旁打圆场。
“不好意思啊小许,他一喝酒就犯浑,嘴里没个门,说话不过脑,你别搭理他。”还拿手严厉地隔空指指那嘴贱之人以作警示。
但许意浓置若罔闻一茬不接,众目睽睽下只把筷子往桌上一撂,冷然掷声,“我去洗手间。”
一出包厢她就从外套里捞出一包烟,问前台借了个火机,独自抵靠在洗手间旁的走廊墙壁,靠着窗吞云吐雾了起来。
她刚刚既没当众撕破脸,也不给那人台阶下,就这么干晾着他,算是念在同事一场给了个面子,但她也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长个记性,她许意浓虽是女流之辈,可不是什么玩笑话都能开得且任凭拿捏的软柿子。
“哪儿来的烟?”倏地,一道人影闯入她僻静的小天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身酒气。
“刚到机场你去拿行李的时候,我烟瘾犯了,就去免税店随手买了一条。”她说着再次掏出烟递到他面前,“抽吗?薄荷味的。”
她静等了几秒,人家没接,于是又收回袋中撇撇嘴,“不要拉倒。”
烟雾在眼前肆意弥漫,两人站在窗口,尼古丁燃烧的味道随风飘向王骁歧,直扑脸颊,他盯着她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同时岔开话题,“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这句话他已经问第二遍了,上一次是在周邺刘爽给儿子办满月酒的时候。
“在日本,工作需要。”许意浓掸了掸烟灰像在诉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当还是一个职场新人的时候,能学到东西才是关键,想要快速融入一个集体,只有见风使舵地选择投其所好,否则就会被边缘化,没有人会因为女性的身份给予你优待,相反你弱他们永远只会低看你一眼,打上‘你不行’的标签,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职场里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只有聪明人和它的反义词,人能靠的永远只有自己。”
王骁歧安静听完接过话,“喝酒也是那时候学会的?”
她吸进一口烟,默认。
王骁歧看向窗外,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刚刚那种情况,你以前也这么忍气吞声?”
许意浓再慢悠悠吐出烟,随着这团白雾追溯起曾经,“在嫩泡时期,跟抽烟喝酒相比,饭局上像今天这种尺度更大的事也常有,不尊重女性不管在哪个国家哪个行业都不乏其人,不是没想过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场举杯朝对方泼过去,以此泄愤一报痛快,可事后呢?真正能共情你的人才有多少?买单的终究还是自己,只能等到翅膀硬了,强大到有资本了,才能反戈一击,加倍奉还。”思及于此,她不由哼笑一声,“小的时候学成语‘卧薪尝胆’,总觉得勾践窝囊,后来开始逐渐明白,那才是一个内心强大成年人真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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