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刘德华在《忘情水》里唱过的一句歌词,“才明白爱恨情仇,最伤最痛是后悔。”他现在就是这样子的痛悔,原来,他一直爱着清楠,从初见,到相恋,从结婚,到生子,他从来没有不爱过,他被世俗沾染,放纵自己,玩弄感情,终于弄丢了自己的妻子,如今的他,只想找回自己的爱人,那个携手相伴的爱人。
王思远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初秋的太阳从微微露出的鱼肚白一直到光芒刺眼,男人高大的背影,颓废而沉默。
手机铃声咋然响起,惊扰了一室的安静,王思远皱了皱眉头,并不想去接,他只想安静的待一会儿,但忽然又可悲的幻想,会不会是清楠的电话。
接通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冷清的女声,“请问您是叶巧珍的家属吗?我是市二医院的工作人员,叶巧珍现在正在我们医院做手术,因为事出紧急,她让我代她通知您,请您尽快赶来我们医院。”
王思远挂了电话,上楼洗了个澡,把送给邵清楠的项链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抽屉里,换了身衣服才出门,已经将近中午,他又去常去的面馆吃了碗大排面,这才慢慢吞吞地开车去了医院。
一进病房,就看见叶巧珍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手上挂着消炎水,王思远站得远远的,一脸的事不关己,他最近清瘦了些,一双眼睛却更加的深邃,黑色眼眸因为熬夜而有些雾气,冷冷淡淡的看着叶巧珍,声音淡漠,“怎么了?”
叶巧珍是典型的小家碧玉的长相,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动人,这会儿更是眼眶蓄满泪水,眼睫毛微微颤动,委委屈屈地看着王思远,语气充满怨怼,“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也不管我,我晚上上厕所摔了一跤,孩子掉了。”
叶巧珍说完,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王思远冷眼看她嚎哭,心中涌上一丝轻松,又有一些内疚,内疚于自己这样松了一口气的心态。
病房中正僵持不下,一个失声痛哭惹人怜爱,一个冷漠自持无动于衷,病房门就在此时被推了开来,一位年纪四十上下的女医生走了进来,“谁是病人家属?”说完看了一眼王思远,公式化的冷漠声线,显然早已见怪不怪,“你爱人是习惯性流产,像她这种情况,前三个月是必须平躺才有可能保住的,给你们做产检的医生没告诉你们吗?”
王思远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怪异,他忽然觉得这一切很可笑,僵着一张脸,他故意看向医生,带着一丝丝自虐和解脱,用试探来寻求真相,“医生,虽然她以前打过胎,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在叶巧珍的一脸惊恐中,医生继续冷漠开口,“你们这是打过一次胎吗?你老婆的子宫壁已经薄到了极限,没有三次以上的人工流产手术,不可能造成这样大的伤害的,回去好好养身体吧,将来再怀孕能保住的概率已经非常小了,挂完盐水就回去吧。”
医生转身离开,王思远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平淡看向叶巧珍,“巧珍,别得话多说无益,我只把该说得话说清楚,既然你已流产,我俩就再无瓜葛,晚些时候,我会让秘书停掉你的黑卡,你好好休息,再见。”
叶巧珍从床上直扑下来,抱住王思远的后背,“思远,你听我解释啊思远,我以前年轻不懂事,犯过错,你别不要我啊,我喜欢你,我爱你啊,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求求你,你别不要我。”
王思远没有回头,连一句话都不想回应,男人其实算是冷血的动物,他们若是绝情,真比寒冰还要冷,王思远用肩膀怂开女人的纠缠,毫无留恋,转身离开。
秋天的A市,是十分美丽的,泛黄的法国梧桐的阔叶,在风中飘落,蔚蓝的天空,萧瑟的街道,还有一地的黄色树叶,王思远把车停在路边,站在这一片秋意深浓的景色中,他用打火机点燃香烟,对着天空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
他开了半小时的车,去城北的“半糖生活”买了邵清楠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邵清楠爱吃巧克力,只要不是黑巧克力,她都吃得津津有味,几乎吃遍了所有牌子,有一次跟王思远看完电影,在路上闲逛的时候买了这家的巧克力蛋糕,赞不绝口,一直念念不忘。
王思远想,自己老婆真是爱好简单,喜好也是数十年不变,是个长情的性子,脾气也挺好,又不爱唠叨,偶尔生气的时候,就像只伸着爪子的野猫,挠挠你,也不疼,可是这会儿要哄回来,估计就不是让她挠挠那么简单了。
转念又想,只要她肯回来,让他做什么都行,管她怎么闹,他这会儿打死也不会松手。
一根烟一会儿就抽完了,王思远给车里打上冷气,生怕巧克力蛋糕化了不好吃,看看天气,太阳西斜,五点多了,快下班了。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上一次来接邵清楠下班还是好几年前,刚结婚那会儿,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想起以前,王思远笑了笑,如果楠楠今天愿意跟他回家该多好,他想跟着她去超市或是菜场买菜,替她拎着袋子,站在她身后,王思远心生温柔,抬头看向邵清楠的公司大门,等着心里那个人影出现。
边上陆陆续续停下了好几辆车子,应该都是接人,王思远没有去关注,每个人都有爱人,自己也有,今后也绝不会再放手,他正想着,门口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走了出来,扎了一个松松的发髻,别着一枚纯黑色发夹,身材消瘦,穿着一件奶白色的棉麻衬衫,外面一件淡灰色开衫,一件同色系棉麻半身裙,气质淡雅,一对梨涡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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