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旺是个万事不走心的性格,人家说1他就觉得是1,人家说2,他也就认为是2。
所以听见黎簌这么说,他咬着土豆丝卷饼,大咧咧晃悠过去:“老大,啥电影啊,给你感动成这样,都不和我们玩了?别告诉我是电影院那个,后劲儿那么大么,你说......我靠!楚一涵,你踩我干什么?!”
楚一涵收回脚,瞪赵兴旺一眼:“我踩你是因为你没长脑子!”
谁会看个电影连续哭三天,黎簌肯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班里这么多人,又马上上课了,不是倾诉的耗时间,楚一涵凑到黎簌身边,小声说:“簌啊,中午一起吃饭。”
“嗯。”
闺蜜间是有默契的,黎簌点点头。
妈妈的事到底还是对黎簌有很大打击,整整一上午,黎簌都没怎么说话,完全没了往常那种精力充沛的活泼。
一开始是盯着黑板发呆,后来她睡着了,趴在桌上睡得特别死。
靳睿一套模拟试卷做到最后一道大题,再偏头,黎簌还趴在桌上,姿势都没变一下。
他也就分神片刻,故意碰了她一下。
睡熟的小姑娘忽然把头从臂窝里抬起来,露出半张睡红了的脸,和微微张着的唇。
靳睿无意识地盯着她的嘴看了两秒,唇纹细腻,脆弱无辜。
他脑子里忽然想起黎簌那句气势汹汹的“大不了让你亲回来”。
那天晚上她这么说时候,他是真没往歪处想。
靳睿了解黎簌的性格,小姑娘脾气倔,不能激。亲人一下,就说大不了亲回来;咬人一口,就说大不了咬回来。这都是顺口一说,要真敢顺着她的话那么做,她能当场爆炸。
道理都懂。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嗓子痒。
可能教室太干燥吧。
靳睿清了清喉咙,收回视线,继续做题。
他给自己的分心找了个理由:就看一眼,没死就好。
睡过前三节课,第四节 课本来是地理课,老师有事临时串成数学课了。
学生们不知道,上课铃响了,还有两个男生不知死活,站在讲台边上互相问候祖宗。
“黑山老妖”进门就是一顿狂轰乱炸,全老实了。
学生们也是有点见人下菜碟,这会儿一个个缩着脖子装鹌鹑。
连睡了大半个上午的黎簌,听见数学老师的声音,都迷迷糊糊坐起来,眼睛没睁开,先凭借手感从书包里摸出数学书。
有东西被数学课本带出来,掉在地上。
正好滑落在靳睿椅子旁,他本打算帮黎簌捡起来,但看清是什么后,勾了个冷笑,靠回椅子里,没动。
掉在地上的是装在包装盒里的腕带。
那天在小饰品店靳睿听见过黎簌说,这玩意儿是给高三那个红毛挑的。
黎簌坐着缓了半天,才彻底清醒过来。
等她低头去看,她掉的东西仍然安静地躺在地上。
就在靳睿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但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靠着椅背,两只手都插在裤子口袋里,目视前方。
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
然而黎簌知道,他停下做题的时候,就是他心里的下课时间。
哼,脑子里指不定想什么呢!
她在桌子底下捅了他一下,口型控诉:没看见我掉东西了?
然后自己把腕带捡起来。
拿着腕带,黎簌才想起来方鹿鸣。
那天从店里帮方鹿鸣挑完这个之后,她没心情再联系别人,后来几天方鹿鸣也发过几次信息,她都没回。
得去把东西给人家送去,怎么也得稍微解释一下。
中午吃饭时,黎簌和楚一涵他们大概说了说家里的事情。
楚一涵紧紧拥抱黎簌:“我的簌,千万别伤心,你还有我们呢!”
“就是,别伤心。”
赵兴旺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过完年我爸工作调动到其他单位,我妈就说了,要是他升职以后敢嫌弃家里,她就用擀面杖打折他的腿。然后把他丢出去,不要他了。”
“你那不一样,阿姨只是嘴上说说。”
“那倒是,但咱们得潇洒点。泠城哪儿不好啊?供暖倍儿热乎,屋里都能穿裤衩,他们帝都行么?!”
楚一涵去掐赵兴旺的脖子:“赵墩儿,吃饭呢!你提什么裤衩?!”
“你不也说了啊哈哈哈哈!咳咳!松手,要死人了咳咳!”
被朋友们这么一闹,黎簌也心情也明朗了些,挑起一绺面,垂头吃了一小口。
“对了,睿总呢。”
“我问靳睿了,他好像出去办点什么事情。”楚一涵说。
靳睿没和他们在食堂吃饭,自己去校外了。
黎簌胃不舒服了好几天,胃口也不算好,慢吞吞吃了几口,停下来。
食堂里弥漫着经年累月留下的油腻味道,桌椅也不算新,麻辣烫的招牌是一块红色广告布,没太粘住,有一个角微微垂着。
这些她原本是不在意的,她原本和赵兴旺他们一样,觉得泠城很好很好。
校门口的奶茶又热乎又便宜,冬天还能在操场上打雪仗。
过几天温度稳定在零下,学校就会把清理出来的积雪围着操场右侧堆成一个大的圈形低垒,往里面放水,让它结冰成低成本溜冰场,他们可以在上面放肆摔跤打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