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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页
    南笳“啪”一下扑倒在地图上,“好的我放弃了。”
    周濂月笑了声,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以后吧。时间还长。”
    南笳偏头,脸颊去蹭他微凉的手指。
    她虽然常有把轰轰烈烈的事情,一口气都做完的冲动,但无比喜欢“时间还长”这个说法。
    收拾东西,磨磨蹭蹭,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周濂月开车,没带着助理,就和南笳单独两个人。
    没有定下确切目的地,初步确定是往西南,一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个大的县级市,以防万一,他们可以在那儿吃饭和下榻。
    路况限制车速,全程几乎只能保持时速六十公里。
    他们出发后没多久,太阳便一分一分西沉,缀在戈壁滩的上方,一个深红色的圆盘。
    远方起了雾气,那抹红有点模糊湿润的质感,长河落日圆的景象,非常具体,壮阔而寥远。
    车连上了南笳的蓝牙,歌单里播放轻快摇滚乐。
    窗户大开,南笳手臂撑着车窗,凉风灌入,她惬意地眯起眼睛。
    周濂月时不时转头看她,不自觉地笑出一声。
    天黑了。
    所有的天光收敛,天幕笼罩。
    寂静仿佛是一瞬间降临的事。
    整条路上,一时间好像只剩下他们这一辆车。
    “周濂月。”
    “嗯。”
    “像不像私奔?”她笑。
    周濂月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她。
    月亮升起来了。
    南笳抬眼,入迷地看了片刻,“可以停一下车?”
    周濂月在前方找到一处空地,将车从路面上开了过去,缓缓踩下刹车。
    车停稳,南笳下了车。
    夜里风大了起来,且四下空旷无遮挡,那风直接横扫而过,猛地将车门掼上,“嗙”的一声。
    南笳拉起了防风衣的拉链,仍然觉得风大,又戴上了防风帽。
    从车头绕至驾驶座,周濂月也披着件黑色的防风外套下来了,硬质的料子被吹出哗哗的声响。
    周濂月问她,这附近有什么好看的?
    南笳仰头,抬一抬下巴,“你看。”
    天上只有月亮。
    周濂月不解。
    南笳说:“我只是觉得这个场景,很像古诗里的。”
    周濂月低头看她。
    她两手都抄在外套里,因为风大而微微瑟缩。
    眼睛倒是更亮,像疏朗寒星。
    她笑说:“我不是之前在读《雁门关》的原著,主角登场的时候念了一首诗,我查了一下,好像是李益写的。”“哪首?”
    “几处吹笳……”
    周濂月:“几处吹笳明月夜,何人倚剑白云天。”
    南笳顿一下。
    他声音清清朗朗,有种玉的质地。
    念这诗比她还流畅,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就等她开口。
    “……你是不是也看了书?”
    周濂月笑了声,“我可没这空闲时间。”
    明明是她提起,周濂月接了以后,她却微妙觉得不好意思——好幼稚,小学生玩的藏头把戏一样。
    周濂月好像洞明她的一切情绪,伸手将她一搂。
    她摇摇晃晃地投进他怀里,也不抽手,仍旧那样揣着,脸埋在他颈间,汲取一些温度。
    墨蓝天空里一钩孤月,清辉像是结了霜。
    天地太寂寥,单独余下他和她。
    就像她所说,像是私奔。
    片刻,周濂月听见南笳出声:“我以前,一直觉得,大部分人的人生,其实可以分为两种模式。”
    “哪两种?”
    “摩天轮和旋转木马。摩天轮式是渐渐升高,到一个顶峰,再慢慢下落,遵循人的正常生理周期。旋转木马式呢,就在不停地原地转圈,伴随一些小幅度的上下波动。”
    她顿一下,“但是,我后来发现,还有第三种,跳楼机式。我之前的人生,就是跳楼机,极快的速度冲上顶,然后,啪一下摔下来……但现在,我好像在过第四种人生,过山车式,心情永远起起伏伏,失重与超重,绚烂得目不暇接。”
    周濂月沉默一霎,“不喜欢?”
    “喜欢。但是好像也害怕……你知道,我之前只在初中高中谈过一些过家家的恋爱,或者根本无法称之为恋爱。后来……然后就遇到你。这是正常的吗?我在想,好像是在发一场持续的高烧。都说荷尔蒙只够热恋期持续三个月,三个月过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周濂月低头,感知到她微微湿润的呼吸。
    她说:“明明很幸福,但患得患失,是正常的吗?”
    周濂月手掌收紧。
    她一直热烈、坦荡,像是从没受过伤似的全身心投入。
    南笳双手从外套口袋里抽出来,伸过去搂住周濂月的腰。
    他掀开了防风衣,将她裹住。
    体温互相熨帖。
    周濂月低下头,那声音沉沉的,混着空旷的风声,“笳笳。”
    南笳恍惚了一下,因为周濂月第一次这样叫他。
    她“嗯”了一声。
    “等你杀青了,带我去见一见你父亲。”
    第68章 (两个人的事【第一更】)
    六月中,南笳杀青返回北城。
    休息几天,又被关姐哄得去赶了几个通告,终于闲下来,践行带周濂月回去见家长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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