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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笳看着走廊里,自己倒映在地面上的那一道淡灰色的影子,情绪都堵在心口,“我知道了东哥。”
    丁程东眼里有极其复杂的情绪,这么盯着她看了片刻,旋即换上平日那张油滑世故的笑脸,走过去将她肩膀一拍,“走走走,哥请你吃晚饭赔礼道歉好不好?”
    “我不去……”
    “去!都去!把陈田田也叫上。”
    南笳平常酒量不浅,但人一旦有情绪就很容易醉。
    陈田田倒只是微醺,饭后拦了辆车,将南笳送回家。
    胡同狭窄,车很难进去,在路口处就得下车。
    陈田田搀住南笳往里走,沿路电线杆子下方立着路灯,飞蛾跟疯了似的一圈一圈往上撞。
    一路进去,陈田田被蚊子咬得够呛,将南笳扔在床上,翻箱倒箧找花露水。
    喷过之后,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搡了搡南笳,“去冲个凉再睡。还能行吗?要姐帮你吗?”
    南笳爬起来,“……你小我两岁,怎么好意思自称姐。”卧室里她放了一台复古小冰箱,专门放饮料。脚步虚浮地走过去,蹲下身拿了两罐雪碧,扔给陈田田。
    起身时头晕,差点栽倒,她干脆放弃,靠着冰箱,一屁股坐了下来。
    沁凉从喉咙口一路延伸往下,口渴的滋味却并没有稍得消解,南笳脑袋歪靠在冰箱上,“田田,我觉得我很不专业。”
    陈田田看她。
    都当婊子了,还想当得舒舒服服,当得有尊严,你说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这句话南笳没说出口。
    陈田田多少能够明白她的情绪,“你其实可以不必……”
    “我咽不下这口气。不然我早放弃了。”
    “……你希望我说点什么吗?”
    南笳摇头,“不用。什么都不必说。”
    陈田田盯着她看了会儿,掏出手机来。
    第二天早上,南笳睡醒,看到手机里有陈田田传来的照片,昨晚上拍的。
    她赤脚坐在地上,手臂支在膝头,手里拿着听装饮料,视线落在房间的某处,迷离而无焦点。黑白影像最擅长营造颓唐和脆弱氛围,简直像是意识流文艺片里的一帧截图。
    照片后面是陈田田发的一段文字:我其实替你觉得不值。可是,看到这么美的一张脸不能成为被定格的艺术品,我更觉得不值。女明星,你会大红大紫的。
    ——
    南笳的助理叫小覃,是个行事非常利索的姑娘,心思十分细腻,基本什么都能提前替她考虑到。
    在剧组两个月,南笳真正能说上话的也就小覃,因为其他演员都对她有一种隔膜的假客气。
    剧组工作人员也对她毕恭毕敬,哪怕最初尚未进入状态时频繁NG,导演也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她懂,她是资源咖嘛。
    拍戏的过程很顺利,这几年南笳原本一直就在演话剧,业务能力没落下,进组之后,稍作调整表演方式即能适应,几乎没拖过后腿。
    到后期,她能感受到导演对她所有改观,杀青时也很诚恳邀请她,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杀青第二天,南笳便马不停蹄地回了北城,小覃也被她原地放了假。
    下午睡了一觉,傍晚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去解文山的书店,解文山要亲自下厨给她接风。
    书店门开着,南笳就自己进去了。
    后面厨房里有油花滋滋的声响,但去年新装的那台抽油烟机风力很足,没有飘出一点油烟味。
    南笳看见茶室茶几上有洗净的苹果,拿了一个,边吃边走去厨房。
    她倚在门口处,笑眯眯看着解文山忙碌,也不出声。
    解文山戴着老花镜,穿一件经典风格的灰色针织外套,十多年的一件旧衣,洗多了表面有细细的绒毛,但很干净,一点陈污都没有。哪怕是下厨房,他也会把自己收拾得爽爽利利。
    南笳一直觉得他即便上了年纪,也是十足的英俊儒雅,这样的人,年轻时候怎么可能没女孩子追。
    问过他,为什么不结婚。
    他只笑说,年轻时有过一段缘分,没抓住,后来就再也没碰到过那么心动的。
    解文山将炒好的菜装盘,一回头,吓一跳,“……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出声?”
    南笳啃着苹果,笑说:“看入迷了,忘了。”
    “这也能看入迷?”
    “让我想到我爸了。”
    解文山看她,“要不回家一趟?”
    “过阵子吧。”
    两菜一汤,都是南笳喜欢吃的。
    一边吃,南笳一边跟解文山聊了些在剧组的事。
    解文山说:“看你晒黑了。”
    “好多外景戏,难免的。”
    “戏什么时候能播?”
    “最早也得明年年中了。”
    “那到时候可得提醒我看。”
    “好啊。到时候陪您一起看。”
    闲聊一会儿,南笳询问解文山近况。
    “挺好的,你不用操心。”解文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哦,你上回不是找我要了我那个学生周濂月的电话号码,后来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冷不丁听见这名字,南笳简直一个激灵,“……啊。嗯,联系上了。”
    “东西拿回来了?”
    “嗯。”那时南笳跟解文山扯谎,说有东西落在了周濂月的车上,所以要他号码联系他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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