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那话剧还演不演?”
“还不知道,再说吧。”
“要我说啊,演话剧确实没前途,你看你高中同学,去做那什么女主播,每天就跟人聊聊天,挣得都比你多。”
南笳笑说:“那您是嫌我赚得少呗。”
“我是怕你辛苦。”
“不辛苦呀。这不终于可以出师了吗?”
南仲理不知道她被邵家封杀的事,她从来没说过,只说娱乐圈不是那么好混的,没人提携就没机会。
南仲理以为只是因为女儿不接受潜规则,所以没出路。也劝过她回来,但她说还想留在北城试试,他就由着她了。
“笳笳,还是那句话,你进圈不进圈我也不在乎,也管不着,老爸只希望你洁身自好,尤其你真进了这圈子,那诱惑就太多了。混不下去可以不混,你回老家了爸开餐厅照样养得起来。”
“……知道。您也太啰嗦了。”
“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啊,明天一早要进货去。”
“没事了。您早点休息吧,晚安。”
电话挂断,南笳抄了个枕头,蒙住脸,深深呼吸。
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枕头拿开。
她看见手机屏幕是亮的,拿起来看,发现多出一条微信消息。
许助发来的:南小姐,周总让我通知你,周四下午1点20分,会有司机过来接你。记得带身份证。
南笳不问做什么,只回复:好。
——
周四,在胡同口,南笳坐上上回送她回家的那部宾利。
车往闹市开,最后驶入一栋中档的写字楼。
许助已经等在地下车库的电梯口,领她上楼去。
到了28楼,往左拐,许助掏出一张卡刷开了门禁,磨砂的自动玻璃门打开,映入视野的是前台后方墙壁上精心设计过的logo,与一行大字:南笳工作室。
南笳笑笑:“进去是兔子洞吗?”
许助回头看她:“什么?”
“没。”
进门后,许助直接将她带去了走廊右手边的第一间会议室。
里面没有茶话会和疯帽子,只有六七个在等她开会的人。
南笳率先看到周濂月。
他并没有坐在会议桌那儿,而是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
似乎是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跟他见面,更觉得他的肤色显出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
他穿着一身休闲款式的灰色西装,跷着腿,坐得很懒散,膝盖上摊着一本杂志。
在南笳进门的瞬间,细框眼镜镜片微光一闪,他抬头看了看。
南笳坦然对他说:“嗨。”
不出意外,周濂月没回应她。
主持会议的是个中年女人,穿一身香家的套装,摹很精致的妆容,但化妆品没能遮住她的年龄,因为她一看便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很久,有种过分圆滑的气质。
她这时候起身走过来,主动热情打招呼:“南笳你好,我叫关秀丽,你可以叫我关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经纪人。”
“关姐你好。”南笳笑着同她握手。
“坐下说吧。”关姐指一指会议桌。
有人过来倒茶,趁此,关姐跟她介绍与会的工作人员,法务、人资、行政、市场、财务……很完善的组织架构。
南笳笑问:“那我是什么?法人吗?”
法务没忍住纠正她:“那个……其实法人是组织,法人代表才是个人。”
关姐说:“法人代表不重要,谁都行。你是工作室签约艺人。”
法务从文件包里拿出几份文件,“会议开始前,要麻烦您签几份合同。您带身份证了吗?我去帮您复印。”
南笳从包里掏出身份证递给法务,然后翻了翻那些文件。
有什么独家签约合同、艺人经纪合同……
南笳逐字逐句细看条款,忽然想起一件挺要紧的事:“可我跟话剧团签了约的,三年一续,我今年才刚续了约。”
关姐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投资了你们的话剧团,也已经跟你们老板丁程东打过招呼,签过合同了。你和我们订立合约关系的时候,和他那边签约合同就正式作废。”
关姐从那堆合同里抽出一份给她,那是一份类似于隶属关系变更的合同文书,丁程东已经签了字,日期就在昨天。
南笳一下愣住。
——这事儿丁程东一个字都没告诉她。
关姐一直在打量她,“如果不明白这些是做什么,一会儿法务详细给你解答。”
“不用。”南笳笑了笑。
她突然完全失去了研究这些合同条文的兴趣,随意从法务的座位上抓了支笔,朝周濂月走去。
她在周濂月的对面坐下,将文件往茶几上一扔,笑看对面的男人,“周濂月。”
周濂月抬眼。
今天她穿黑色工字背心和束脚的藏青色工装长裤,黑色运动鞋。一头长发束作马尾,露出光洁而饱满的额头。
没化妆,明亮日光下,脸颊上细小的浅白色绒毛清晰可见。
南笳往文件上瞥一眼,径直问他:“能签吗?合同里有坑吗?你会一声不吭就把我卖了吗?”
周濂月很清楚看见,在她明媚的笑容之下,眼里却覆盖薄薄的一层冰面。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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