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星焰嗤道:“也不知道是哪头猪在车上偷笑,把我抖醒的,还好意思在这假惺惺。”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很池星焰。刘萌摇着头关上门,出去买饭。
刘萌一走,池星焰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开始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回想那些黑他的评论。
听漫姐的,不去看不去听,他都可以做得很好,可是他还没强大到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
他翻来覆去地回想拼接,也没能把那些谩骂背后的脸给对上。
明明现实生活中,人人对他都很客气。
自从红了以后,走哪儿都被人尊称为「池老师」「星哥」,生生把他一个刚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叫得虚长了好几轮辈分,叫得他时常飘飘然,宛若一个混迹娱乐圈多年,能呼风唤雨的老前辈。
可是那些满脸堆笑的人背后,真实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想池星焰这个人的呢?
会不会前脚星哥星哥地叫,后脚就隔着一根网线,披着伪装的ID,肆意地诅咒他糊穿地心,赶紧暴毙呢?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人人都有两幅面孔,而他自己,好像也渐渐地在忍气吞声中,戴上了另一张面具。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烦恼和恐惧就随之而来。
“烦死了!”池星焰捂着被子大叫一声,索性从床上翻起来,趴在地上练起了平板支撑。
他既想不明白,也没空再让自己长长久久地沉浸在这种多余的遐想里。
如果注定要靠贩卖青春和皮相,才能争取到站在舞台上的机会,那他所剩的时间一点也不多。
一个流量男星,过了30岁,如果没有可以立足的作品,就会被更年轻的流量替代,就会像昨日黄花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资源流失,变成被人挑挑拣拣的剩菜,那也就是他演艺生涯终结的时刻了。
流星注定只有一刹那的光辉。
池星焰感觉自己头顶悬着一个隐形的倒计时炸弹,逼迫他尽快拿出闪光的作品,尽快成名。光有点红还不够,要大红大紫,红透半边天才行。
他像是发了狠劲,一组平板支撑做完,又把自己吊在洗手间的门框上,做了几十个引体向上。
手臂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汗水顺着他的腹部往下淌,沾湿了背心,隐隐约约显现出优美的腹肌轮廓来。
他原本冷白的面庞,也因为剧烈的运动染上一点绯红的色彩。
伴随着毛细血管扩张,他的耳垂和眼皮都透着淡淡的粉色,就像一个原本完美无瑕但有些假面的手办娃娃,忽然被上帝之手落下了画龙点睛的一笔,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连手臂上的肌肉,身体上的毛发都一寸寸透着蓬勃的朝气。
一滴汗水沿着高高的眉骨落下,触到浓密的睫毛,再滚落到眼睛里。
池星焰感到眼睛一阵刺痒,停下在自己的巨型旅行包里翻找出一条发带,箍在额头上,防止汗水再次进到眼睛里。又翻找到一条自带的运动毛巾,搭在脖子上吸汗。
正要继续锻炼,房门忽然响了,他想也不想,左手擦汗右手开门:“这么快就回来了?”
来的人并不是买饭回来的刘萌。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T恤,浅蓝牛仔裤的高个子男人。他剪着很短的寸头,气质淡然,一双略微细长的桃花眼,瞳孔又黑很亮,很能吸引人的注意。
他伸手递过来一份包在塑料盒里,已经切好片的西瓜,盒子上面还冒着寒气,语气温和地道:“是池星焰对吧?我是宋思危。”
“拿着吃吧,冰箱里冻过的。”
池星焰仅仅愣了几秒,很快就反应过来,接过西瓜,道了一声谢谢。
“我就住在你对门。刚才看你们忙着收拾东西,就没来打招呼。”宋思危又说。
池星焰点点头,一双轮廓很深的大眼睛盯着宋思危,带着些许探究。
见他许久不说话,宋思危了然地点点头,挥了挥手,转身准备回屋:“明天见。”
“等等……”池星焰叫住他,想到投资方嘴里提到的两尊大神,其一就是宋思危,貌似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演员。
他摸了摸后脑勺,满脸尴尬,又有点羞恼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演得不太好。”
宋思危表情有点错愕,微长的桃花眼眯了眯,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然没太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怎么跟自己演对手戏的人第一天见面就来这么一句,这到底是在坦白,还是在谦虚?
池星焰说完一句,就没了下文。他的耳垂红得快要滴血,眼眶也是粉红色的,看起来委委屈屈。
宋思危:“?”
池星焰无论如何也没法把剩下的话憋出口,光是在不熟的人面前承认自己演得差,就已经是极限了。
他像一个即将煮开的茶壶,底下燃烧的柴火是因为演技差而被诟病的现实,煎熬着一整壶渴望改变的上进心,越煮越沸腾。
茶壶一路灼烧,从里到外都在躁动。池星焰也一路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最终,那柄名为自尊心的壶盖压下了所有冲动,连同后半句「请多指教」一起,被悄无声息地吞进了肚子里。
“没什么……明天见。”池星焰挥一挥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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