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51页
    只是配上她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再怎么不搭,人往那一站,也足够吸人眼球。
    祝政见到她第一眼,立马没了睡意。
    捏了捏眉心,祝政掀开眼皮,睨她几眼,故意为难她:“会喝酒吗?很能唱?能豁的出去?”
    问完,他坐在沙发,端起酒,饶有兴致看着她。
    关洁先是皱了下眉,而后扯了扯嘴角,神色认真答:“会;不是很能喝但可以练;至于唱,你听我弹一首就知道了。”
    答完,关洁扯下破吉他抱怀里,现场给他弹了首英文歌。
    一开嗓,祝政就惊艳了。
    她的嗓音太独特,独特到让人只听她唱一句就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她身上有股强烈的矛盾感,一股艺术家的骄傲与窘迫现状碰撞产生的矛盾感。
    很奇怪,这矛盾居然能在她身上融合成另一种特殊的感觉。
    祝政刚开始没明白她身上的矛盾感从何而来,直到后来,他去警察局给关洁做担保,瞧见角落里披头散发、满身怨气,恨不得撕碎关洁的关珍容,祝政才意识到,她的矛盾感到底从何而来。
    她是个天生的艺术家。
    或许生来就要忍受常人不能忍的痛苦、难堪、羞辱,可正是这些东西的糅合,使得她独一无二。
    她眼里有股劲,那股劲他之前找不到形容词,现在找到了——
    对不公命运的反抗,对所有偏见、羞辱的不屈从。
    他能清楚感知到,她毫无起伏、波澜的眼眸底下是一幅怎样的光景——那里有熊熊烈火的燃烧,也有万物踩踏过后的死寂。
    她理应活得精彩、自由。
    她理应成为万众瞩目的大艺术家。
    —
    七点,远处的天忽然延伸出一片白洞,白洞越扩越大,最后彻底吞噬黑夜,主宰整片天。
    关洁洗漱完,叫醒沙发上陷入浅眠的祝政,两人一同下楼吃早饭。
    选了家比较正宗的早点铺,两人去得早,店里还有位置。
    关洁同服务员报了几样上海特色早点,等服务员离开才想起祝政可能吃不大惯。
    “吃得惯?”关洁撕开一次性筷子薄膜,将筷子递给祝政,问他。
    祝政接过筷,波澜不惊说:“在上海待了三四年,不至于这都吃不了。”
    祝政要不说,她都忘了他大学在上海读的。
    生煎包上桌,祝政夹一个放碟子,放下筷,说:“之前学校旁边有家面馆做得也不错,我读大学经常去吃。那时……”
    像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回忆,祝政皱着眉,缓好几个间隙才继续往下说:“09年,我高三,那年冬天我父亲强行将我母亲送进精神病院。我那时太弱,没什么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母亲被保镖押上车。”
    “我找不到报复他的机会,只能尽量逃脱他的掌控。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高考改志愿。”
    “他知道以后大发雷霆,骂我不肖子。断了我所有经济来源……那几年,在上海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几年,我没有社交,没有朋友,没有任何兴趣爱好,甚至排斥这座城市的一切。”
    “那家面馆也是寝室聚餐,强行拉我去的。那次以后,除了食堂,我就吃那家。”
    “很长一段时间,我讨厌整个世界,讨厌这世界的很多人。最讨厌的,还是我自己,甚至厌恶。”
    “厌恶那个被控制了十几年却始终无法反抗的自己,也厌恶那个充斥着虚伪、混乱、尔虞我诈的圈子。”
    “可令人讽刺的是,回京后,我又重新融入社交,融入那个圈子。日子过得如鱼得水,我甚至很享受那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生活。”
    祝政说这些时,表情很平静,仿佛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关洁坐在对面,抬头却看到,看到他眼底深处的痛苦、挣扎、仿徨。
    这顿早餐吃得不算愉快。
    祝政离开后,关洁站在早餐店门口,抬头望着头顶灰茫茫的天,脑子里忽然记起某部电影里的一句话——
    【孤独的人有他们自己的沼泽。】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孤独的,祝政也是孤独的。
    很不幸,两个孤独的灵魂走在一起,却无法抵挡各自的孤独。
    —
    《救他做个坦诚恶棍》在两天后正式上线,各个音乐平台都能听。
    上线那天,播放量超过千万。连带着她以前那几首冷门歌曲也得到一定热度。
    这是关洁在音乐上获得的第一次各种意义上的成功。
    新歌上线那天,关洁在家开了一场直播。
    直播前几分钟,关洁打开抖音后台,看到了朱真之前说的那条万字道歉信。
    她一字一句看完,随后退出对话框,面无表情删除那条私信。
    这次直播,关洁没有唱歌。
    她宣传完新歌,针对之前的帖子做了早就该处理的解释。
    她坐在座椅里,穿了套宝蓝色睡裙,抱着吉他,对着屏幕一字一句说:“我很讨厌在公众平台讨论个人私事,我讨厌无关人士窥探我的个人隐私。当然,事实已经发生,我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抛开博主这点,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也会难过、痛苦。这条帖子,我相信很多人都看过,或者都道听途说过。”
    “有人信,有人不信,也有人不在意。不过,这篇帖子涉及相关人太多,有太多伪造、虚假的信息。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的良心,告诉自己随他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