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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老板?”
    “嘘......”
    “竟是这么个高枝,真是了不得。”
    “不是说周老板同太太感情一向稳定?怎的也做这等事。”
    “上层人士的生活,哪里是我们老百姓置喙得了的。”
    “嘘,莫再多议。”
    阮萝仍立在原地,嘴角扯起弧度。小厮拿了票回来,只觉得大小姐皮笑肉不笑,是不太好的兆头。
    “小姐,这杂耍还看吗?”
    “呵,你自己去看吧。”
    “啊?”小厮摸不着头脑。
    她气鼓鼓地走出了大世界,进来时没注意,如今回头看到门口就贴着唐曼的画报。那上面的女人着颜色艳丽的旗袍,浓妆艳抹,眼波流转都是风情。再低头看自己装扮,青蓝同黑色搭配的校服,老土。
    “你给我过来。”
    小厮赶紧过来,听阮萝发话。
    “这个画报,给我扯下去。立刻。”
    “啊?是,是。”
    回到周宅,林晚秋迎了出来,“怎的这么晚才回,晚饭吃了吗?”
    “不吃,饿死。”
    “怎么了?”
    “告诉周之南那个老不要脸的,学堂我不上了。”
    留下话就风风火火地上了楼,房门摔得好大声。
    林晚秋在楼下不知来龙去脉迷惑的很。
    “这又是哪股风吹的不顺心了?”
    周之南最近操劳,没顾得上阮萝。上海时局动荡,周家掌握大半的经济,任谁都想分一杯羹。除此之外政府也在试探他,哪个都得罪不得,场面上需得过的去。
    都是土生土长的国人,如今却时兴起了西洋做派,谈事情要去歌舞厅,还要叫舞女相伴。他日日出门要穿西装已经够烦,陆汉声一到夜里就要表演失魂落魄,商会还要革新,他分身乏术。
    从书房出来,他打算去看看阮萝,却吃了个闭门羹。
    阮萝锁了门。
    看了看手腕的表,凌晨两点半,梅姨定睡下了。心里暗暗打算明日要同梅姨要阮萝房间的钥匙。
    可第二天又是早出晚归,钥匙的事忘在了脑后。
    他如今有些后悔回国。
    但若当初没回,便没阮萝了。
    第5章 忆往事
    周之南二十八岁归国,是抱着振兴上海经济的决心。同年与林家孤女林晚秋成婚,外人只见林家产业都归了周之南,不知内情。
    林晚秋三十仍未婚,是沪上名媛界的一个笑话。可见过她本人,保养得宜,仍如少女模样,且待人接物又极得体,你定不会再说她一个字的不好。
    何况林家虽然没落,且到她父亲这支到她这代没了男丁,但资产仍在。林晚秋更是掌过一年的家,有些许打理生意的能力。不知那些逞嘴舌之快的人,有什么可嘲笑人家的。
    两年过去,外人看来夫妻俩感情深厚。周之南有才干,更是在西欧留学学过经济,新式思想注入,周家愈发做大。
    初遇阮萝,也是这一年。
    阮方友也是书香世家后人,上过几年学堂,肚子里有些许墨水。可后来沾染上了赌,便没个好。到阮萝记事,微薄祖产已被变卖了个光,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苟活在京郊的贫民区。
    周之南父亲有故交在京城放过几年的贷,后来人走的突然,许多放出去的还没收得回。故交独身一人无后,便转给了周家。周之南到京,低调为之办了身后事。同时雇了当地打手,使了些手段去把钱收了回来,大多数家里如今过得去的,几棍子下去都还了钱,最后只剩阮方友。
    他已经变成不要脸的破皮无赖,任是被打被骂,只扯着脖子同你嚷,“你随便搜家里,随便拿。”
    阮萝看着冷笑,家里砸地上有响的,只有阮方友视作命根子的小儿子。你瞧瞧,他如今这个样子,居然还想着为阮家传宗接代,真真是孝子贤孙。
    周之南留京七天,直到最后一日,仍差阮方友一笔坏账,而他计划乘第二天上午的火车返沪。周之南不能接受这一缺口,他要亲自去看。
    西洋汽车开到满是污泥的破落贫民区,是周家少爷周之南人生前三十年没见过的场面。下了车是扑面而来的腥臭味,还要接受周围孩童、大人的眼神注视。周之南头回恨自己的袍子太长,一滩不知是什么的水轻易就溅到他衣尾,顿时眉头皱的严肃。更可怜的是鞋,若不是情况不允,他恨不得现在就扔了。
    低头进了“阮家”,对上阮方友同赵芳混沌无光的眼,周之南忍不住叹息。赵芳怀里还抱着阮萝弟弟,小娃娃咿呀咿呀的,闹的人心烦。
    “你是?”阮方友先开口。
    “周之南。”
    看阮方友不明白的样子,他无奈继续开口,脏乱的房间味道熏人。
    “听了手下人汇报给,知晓您也是个文化人。因此不想再同您动什么武力,但我明日返沪,这笔账今日须得有个结算。”
    “我没钱,你看我家这副样子,有想要的你自己拿啊。”
    周之南冷笑,料想到他这幅破皮无赖样。
    “我看他是最值钱的,不如你拿他抵债。”
    他指的是赵芳怀里的男娃娃,这可不行。这是阮家未来之光,是贫民区阮家最宝贵的财富,阮方友一声尖叫否决。
    “你没得选。”周之南能看出来阮方有多宝贝他这个儿子,他不是什么圣人,若是阮方友今日拿不出钱还贷,他不介意帮他卖了儿子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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