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这是公司,只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
时夏星一直以为她和陆执的过去是个悲剧,因着这句“我并不认识”,她才明白,他们之间不过是场喜剧,为了不升级成闹剧,她强忍下了豁出去撒个泼的欲望,只端起了桌上那杯没动的奶茶泼向他,丢了句“贱人”便转过身翩跹离去。
惊叫声四起,一声声的“穆总”和一张张失色的脸让时夏星产生了一丝犹疑,她回过头望了一眼,那人恰在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时夏星冷笑着打消了自己的顾虑,认错人了?怎么可能,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能连混蛋起来都英俊到这般耀眼。
很多年后,时夏星再回忆起这一天,才终于明白,其实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爱陆执,陆执只不过是她年少岁月的一场执念,即使四年未见,即使是孪生兄弟,如果是真心相爱,又怎么会将他人错认成他?
☆、血型
“什么什么,你的那个在法国留学时结识的初恋就是穆城?”熊小乐放下了手中的薯片,嘴巴张得老大。
没等时夏星回答,她就又抢着说:“不对啊,你的那个不是叫陆什么,是法籍华人吗!庆江和穆城的堂弟穆因是战友加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没听说过他们家有人是法籍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在一起整整三年的人,你说会看错么”时夏星用纤细而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张银行卡,自嘲地笑道“除了他离开我时,留给我的这张卡里的钱和他的脸,其它关于他的一切,甚至名字和背景也许都是假的,你也知道,因为当初我没听爸爸的话去美国念大学,非得去法国学小提琴,他为了逼我回来连生活费都不肯给我,我是在西饼屋打工时和他相识的,那时的他和我一样,都是连生活费也要自己赚的穷学生,直到分手时我才知道他的出身居然那样显赫,自己赚学费只不过是为了锻炼。”
“你们以前不是很相爱吗,他为什么会突然留了张卡和分手的字条给你,就人间蒸发掉?”熊小乐趁机问道,这个人是时夏星心中唯一的伤痕,即使是对最要好的表姐,她也轻易不肯提及。
时夏星沉默着没有说话,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和她相恋了三年,许下了终身的爱人会趁她还在上课的时候就收走了所有有关他们的东西,除了这张卡和一封告诉她他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请她忘掉自己的信,连张合照都没有留给她。
“你真的确定穆城就是他?”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声音和长相都一模一样的人吗?”
“当然没有,我听庆江说穆城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长得一点也不像,性格也完全不同。可如果就是他的话,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你呢?难道他是遇到了车祸什么的,失忆了?要不就是因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怕你伤心才默默地离开,不敢认你?”
“……姐夫就要回来了,饭还没做呢。”时夏星打断了看多了小言的熊小乐猜测的狗血剧情,转身去了厨房。
因为穆氏冠名的演出定在五天后,时夏星所在的筹备组自她上班起,已经连续二十天没有过休假了。
遇到穆城的隔天恰是周日,她如往常一样,八点过半便到了办公室。新人自然要勤勉些,这样聚集了大把人才的省广播电视台,即使是尚无编制、待遇不佳的合同工,亦有数不清的人抢,如她这样平庸的留英硕士,能不靠背景得到这份工作实属运气好。
记得面试当天,人力部的主任翻着她的简历问,英国的学制为本科三年、硕士一年,时小姐24岁,高中又是在国内念的,为何才刚刚毕业?
她只笑笑,没有回答,并不是怕告诉别人自己曾在巴黎念过三年的艺术学院,还差一年就拿到学位时却退了学,而是怕被问及中途肄业、转而去英国念文学的原因,怕再提到那个让她没有勇气在故地停留一刻的男人,怕让人知道那时的她是多么的懦弱与伤心。
九点整,其他同事也陆续到了办公室,时夏星向来聪明敏感,只一刻便察觉出气氛不对,人人皆不看她,唯有多年的好友梅朵,偷偷地冲她努了努嘴,示意她去一旁的茶水间。
时夏星还没来得及去,主任的秘书便特地过来叫她去办公室。
“解雇?为什么。”她一早就知道主任会就昨天突然离开穆氏、回家后才记起打电话请假的问题找她过来训话,只是没想到会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让她离开。
“你说为什么”主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穆总也是你想泼就泼,说骂就骂的?你什么都不用再跟我说了,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完全没有兴趣,像您这种脾气这么大的人才,我们这儿的庙小,实在用不起。既然还在试用期,就不存在补偿的问题,去财务室领完当月的工资就可以另谋高就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解雇我是台里的意思,还是穆城的意思?”
“穆总怎么会亲自关照这样的事,责任总得有人担,你呀,以后切记不要再这样不分场合的冲动了。”
无论对谁,时夏星都是一样的不卑不亢,见话已说至此,便只说了句:“谢谢您这一个半月来的照顾。”就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你在工作上又没有出差错,他们怎么能因为怕得罪穆氏的人就这样解雇了你!”熊小乐的脾气向来急,还没有听时夏星说完,便要拉上她去找台领导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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