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兰的性格,别说是在百合院,即使在玫瑰院也能吃得开。
“我还有事。”阮笙简短地回答。
对方开心地挥手告别,并且叮嘱:“不会的一定要来问我!”
阮笙走出图书馆。
临近中午,假期的开始,学生们散得差不多了。
阮笙抱着一叠书,路过实验楼。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是阮笙清楚得很。
推赫尔曼线的时候,阮笙在帝国学院念了三年书,知道每一年期末测试之后赫尔曼都会去实验楼收拾自己专属的药剂器械,一起带回伯爵府。
路过郁郁葱葱的苹果树的时候,翠色中,她看见窗口一抹红色的影子。
走过苹果树,来到树有校园指示牌的岔路口,微风吹过,阮笙抬手别开一缕玫瑰色发丝。
“啪嗒”。
一本书从她的怀里掉了下来。
封面上赫然映着“两个月快速入门药剂学”。
她蹲下来,正伸手去捡,鼻尖却拂过一阵药草清香。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先于她,按在书的封面上。
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白色手套上沾染着点点干涸的浅色药剂。
是药香的来源。
阮笙听见了一声近在咫尺的轻笑。
笑音中夹杂着不屑和轻蔑。
“海洛茵,我是应该赞叹你勇气可嘉,还是嘲笑你不自量力呢?”
阮笙飞快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直起身来。
少年一只手拎着银灰色的实验器械收纳箱,另一只手按着书脊,书页在指尖飞掠。他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袖子也被折起来,翻上去,露出线条流畅的腕骨,白皙的肤色在阳光下格外惹眼,和红发对比更为强烈。
这才是阮笙在游戏立绘里见到的赫尔曼常服。
如出一辙的神情,如出一辙的傲慢,如出一辙的偏见。
阮笙听着自己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不紧不慢地看向赫尔曼。
“请还给我。”
她沉静地说道。
赫尔曼当然没有听。
他的眼角上挑着,眼尾红得深邃,唇角扯了扯,晃晃手里的书:“你认为,药剂学是你仅仅凭借这种不入流的书就能学会的吗?”
“……”
“之前测试的时候我没多说是给你面子,海洛茵,”他嗤笑一声,“用你那发育不完全的大脑好好想想,这个时候转科你要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哦,我忘了,”他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微微拖长了音调。
“你在魔法上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柴呢。因为此路不通便另寻他路吗?那药剂学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赫尔曼笑眯眯的,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却都浸透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药剂学可不是什么白痴都能够掺和一脚的领域。海洛茵,你根本就不配踏进药剂学的殿堂。”
卡兰怎么会把这种人当做偶像。
阮笙想起了少女用崇敬的口吻朝她吹捧赫尔曼在药剂学上那令人望尘莫及的天赋时闪闪发亮的双眼。
即使是帝国第一天才药剂师,魔法上的天分也高得离谱,但是一想到这让人讨厌的舌头,就令人忍不住想skip对话。
“让你心情不愉快我很抱歉。”阮笙看着他的眼睛,“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况且……”
阮笙对他笑了笑。
这样的一张过分漂亮的脸,无论摆上什么表情,都会立刻浓墨重彩起来,因此她不得不尽量减少露出的表情。
海洛茵的脸,只需要这样微微一笑,就可以按下整个画面的静止键。
她漫不经心道:
“赫尔曼,你的厌恶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方一滞。
趁着这个空档,阮笙走过去,抬臂拿过他手里的书。
“如果你以为恶毒的话就能让我知难而退,那只能说明,天真的是你,不是我。”
她背对着少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就我目前的状况来说,反正无论怎样也不会更加糟糕了,不是吗?”
在话音落下后片刻。
“……哈,我明白了。”
赫尔曼反应很快,声音里夹杂着恍然而悟的讥笑:“三番五次了,海洛茵,这又是你新的方法吗?”
阮笙脚步顿住,然后缓慢转身。
少年也转过身,面对她,张扬肆意和锐意的眉眼越发笃定。
“你假意路过这里,掉了一本药剂学的书,好引起我的注意,再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激怒我。其实你压根就没有打算过转科,对吗?”
他弯起唇角:“亏我还以为你转性了——不过想想也是,不管是魔法还是药剂,那种书本类的知识在你这种肤浅的人眼里都是用来博得我的注意的手段而已——”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面前的少女已经垂下了眼睫,眸中流露出几分不可思议和怜悯。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
调整情绪。
“赫尔曼,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优秀到需要我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去倒贴了吧?”
赫尔曼霎时钉在原地。
她从鼻音里哼出一声浅浅的笑,像是在嘲笑他,又像是在自嘲。
阮笙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
“你可以把我从前视之为珍宝的友谊弃如敝履,我又凭什么要这么多年来死心塌地地把你捧在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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