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好的时候,江定不想看任何信息。
他给手机充上电,拿好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吹干头发走出来,随手点开微信,几百条未读,没兴致挨个看过去。
江定粗略扫过对话框,范九辞一反常态给他私聊了好多条。
他漫不经心点开对方的头像,拇指向下滑动。
最先看见的一张照片,然后是他贱兮兮的字——
【兄弟,你又绿了。】
【季总万年铁树开花,你前妻真是有点东西。】
【这两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
【你说他俩会结婚吗?看来陈映梨二婚肯定要比早了。】
江定的眼前有点模糊,脑袋有点晕,像是缺氧过后的那种昏沉,他的瞳仁盯着那张亲密的照片,满怀着真心笑意的合照。
床头的台灯拉长了男人的身影,他整个人好像原地僵住,好似充血的眼珠安静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她坐在季樾的腿上,放下戒备全然放松靠在他怀中。
谁来看这都是正处于热恋期浓情蜜意的情侣。
巨大的痛楚折磨着江定的神经,他的眼珠子又胀又痛,他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凑到近处一遍遍仔细查看,不放过任何细节。
江定在凌晨一点拨通范九辞的电话。
对方正和周公会梦,被铃声惊醒,没看名字接起电话,正要叫骂。
江定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照片哪来的?”
范九辞早把这茬忘干净,他被这道冷声唬的激灵,“什么照片?噢噢噢,我想起来了,季樾发朋友圈了。”
他困意全无,还以为江定早就知道这个事,还向他打探起八卦消息,“季樾和陈映梨怎么认识了?这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啊。”
江定冷呵了声,“你能不能去死。”
范九辞:“?”
江定:“挂了。”
范九辞觉得他这通火来的莫名其妙,嘀嘀咕咕这不是好事吗?他这么生气干什么?
之前,江定昏了头确实以为陈映梨特么自甘堕落去给季樾当情妇去了,后来回过味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陈映梨先前说她喜欢季樾,江定心里虽然难受但也没当多大的事情,心里还抱着侥幸的想法——她在气我,为了气我,她什么都说得出来。
江定又痛又恨,恨不能现在就冲到陈映梨面前质问她。
她现在可以不原谅他,但也不能和别的男人确定关系。
江定猛灌了杯凉水,可这也消解不了他胸腔里的怒火。
他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缓缓闭着眼睛,脑子一团乱麻,江定何尝不知道他在自我欺骗,在谈恋爱这件事上,陈映梨是不会为了气他就和别人在一起。
她世界黑白分明,爱恨纯粹。
江定还记得陈映梨说过,她这辈子只会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
好像也是在冬天,他们一起去泡温泉。
陈映梨衣服还没换好,就被他扔进了温水池里,他随即也入了水,抱着她的身体,将她抵在岩壁上,两个人很没道德偷看房间外的池子里的那对男女。
女的年轻貌美,男的上了年纪。
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关系。
陈映梨当时瞄了眼就不愿意多看,“我是无法忍受和不爱的人相处,这比让我去死还难受。”
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为了钱,演戏也演不下去。
江定直到自己快透不过气,才掀开被子。
他今晚已经是彻底睡不着了。
月色如清辉。
江定打开卧室里的落地窗,出去吹了风,勉强冷静下来之后,他去了走廊尽头的杂物间,从最角落里翻出之前被陈映梨扔掉的杂物。
有一阵不见天日,箱子上落满厚实的灰尘。
江定打开盒子,从里面找出一本厚厚的相册。
相册是陈映梨买的,照片也是她洗的,最后还是她亲手扔掉的。只不过被江定让家中的佣人捡了回来。
大学四年里,他们拍过很多照片,各种稀奇古怪的合照也很多。
万圣节、圣诞节、最多还是春节被她逮住戴上红围巾拍的照片。
每年好像都是如此,偏偏停在结婚那年。
江定紧锁眉头盯着停止的日期,那年有发生特殊的事情吗?好像也没有。意外事故,也没有。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从那年开始他就是不爱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定不禁开始思考,难不成他真就是个滥情多心的烂人吗?是个见异思迁的渣男吗?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多情浪子?
可是他可以用生命发誓,他这辈子只喜欢过两个人。
一个是钟如凡,一个就是她。
江定在杂物间里待了一整晚,第二天早晨胡子拉茬从里面走出来。
徐红圆看见他不修边幅的样子被吓了一跳,“儿子,你这是什么新造型?”
江定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茬,“妈。”
“怎么了?”
“我和陈映梨结婚后吵过架吗?”
“我不清楚,你们那时候又不在家里住,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变丑过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
“哦。”江定僵硬点头,“我是渣男。”
“……”
徐红圆无奈的想可能是儿子昨天晚上没睡好,大清早就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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