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秀怵小闺女发火,怕自己拿多了惹毛了她,她再喊几个姐夫回娘家拿棒槌打儿子,忙拒绝说:“这几个就够我吃好几天的了,不拿别的。”
苏愉回家后,宁津琢磨了下,还是把丈母娘的举动说了,要东西是小事,但瞒着苏愉不太好。
苏愉敲了敲手指,想着她妈为了几根香蕉兜了个大圈子也是可怜,但不戳破她吧,她以后还能从几个闺女家要东西去补给儿子孙子,所以在把老两口送回家后,她又拿了几个橙子递给老太太,说:“妈,你蒸香蕉的时候给我爹蒸个橙子,热橙子虽说味儿有点怪,但也能吃。”
听话听音,苏老头听老幺这么一说就知道咋回事,当着小辈的面他给老婆子面子,应了声知道了,等老幺跟小女婿走了他就阴沉了脸。
“都一把年纪了,年轻的时候我都没怎么跟你吵架,马上要进土了更不想跟你吵的面赤耳红的,说说心里话吧,你还是对旁边那家不死心?”
事情戳穿了,余安秀反而踏实了,她坐下翻开包袱,露出里面的六根香蕉,“什么死不死心的,荣兵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也没有说是偷着给他米面粮油,只是这水果稀奇,我想着孙子们见都没见过,我心里过不去,外孙子们都能吃到,我这老不死的也吃了不少,只有他一家闻都闻不到味儿,我难受。”
苏老头急喘了两口气,反问:“那当初断来往的时候你怎么不跟着你儿子住?你觉得心里过不去的时候我也没见你在老幺家少吃啥,肉不少吃,水果跟两个孩子比着吃。”
余安秀被他说的有些难堪,抖动了下脸皮,她之前想着有她在一旁攘着,时间久了老头子总会心软的,但她低估了老头子的狠心,他是真不跟儿孙来往了,在村里遇上孙子喊爷也只是点头应一下,逮的鱼虾从不过夜,逮了就给几个姑娘送去。
苏老头也没再说什么旁边那家炖肉喝汤都没想起过她,她是彻底迷了心窍,而且有自己在前面抵着,刀没落她身上她不知道疼。
“你我分家,你去跟荣兵住,钱财不分,你在荣兵那儿吃饭,晚上还是回来睡。”苏老头不带任何商量地决定。
“那不行,丢死人了,哪有两口子还分家的。”余安秀不肯,跟儿子一起吃饭哪有自己做饭自在。
“总要有第一个的。”苏老头话说出口了就不反悔,“我见不得你从几个丫头家拿东西回来偷摸给白眼狼,你好好去稀罕你儿子孙子去。”
苏老头出门,直接去了隔壁,站门口喊:“荣兵,在不在屋,出来说话。”
“咋了?”苏/荣兵斜歪着身子走出来,粗声粗气地问。
“你妈想你,舍不得你,想跟你住,我把她的米面粮油给分过来,她跟着你们吃,也能天天见孙子,晚上还是回去睡。”苏老头没绕圈子,直话直说。
苏/荣兵没说话,回头看屋里烤火的媳妇。
“咋?你不愿意?你可是你妈的心肝儿子,你恨我是因为我打你、瞧不起你,你妈可没有啊,她可是一直捧着你啊。”苏老头回头看路上站的老婆子,幸灾乐祸道:“你瞧,你儿子不愿意呀,你心疼他捧着他护着他,他不愿意养你哎。”他摇头啧啧两声。
“那就过来吧。”苏/荣兵被一激就答应了,他对老头有恨,但对他妈没有,从来没有,也没想过要不养她,他走出去说:“妈,你啥时候过来,我给你搬东西。”
“搬啥东西?只有米面粮油。”苏老头做出刻薄的样子。
余安秀笑了,她没计较其他的,“那就分米面粮油,来过秤。”很有些迫不及待。
苏/荣兵顿了下,想着日子还长,他也不清楚情况,也就没问钱的事。
窄窄的小院,昏沉的小屋,靠墙搭的棚子里停放了两方原木棺材,苏老头站门口沉沉叹了口气:“刀割在自己身上知道疼了就会死心的。”
听着隔壁孩子欢乐的声音,老头进卧房一看,香蕉橙子都不见了,他低声骂:“人憨就该多受苦。”
就此苏老头开始自己做饭,老婆子白天要来给他做饭也被他赶了,除了晚上他不让她进门,药也是自己熬,随身提着药罐,白天放羊的时候不想回去做饭就去闺女家蹭饭。
知道老爹是想掰正老娘,苏愉姊妹四个都没回娘家插手。
一直到来年开春,老两口还是没和好,苏愉要去果园上班,宁津也要南下拉货,苏愉给老头说:“爹,小远跟平安做饭也好吃,你不想做饭就过来,来早点,他俩做午饭的时候多抓把米就够你吃了。”
“哎,行,我尝尝我外孙的手艺。”苏老头应下,还好闺女多,这要是四个儿子一个闺女他都不敢来蹭饭,天天来女婿怕是烦死了。
宁津往南走,苏愉不像往年给他准备多多的冻饺子,“够你吃两天的了,再多了也坏了。”她包了八十来个饺子就收手,多给他准备了两身单衣。
“这次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他问。
“什么都行,有什么带什么,不容易坏的都往家里带,多少我们都吃的完。”
“甜的,味好的。”平安在一旁纠正,“味儿怪的就不用带了。”
宁津瞅都不瞅他一眼,提脚回屋。
“哎,爸,再给我带两瓶果酱,我喜欢涂在烤馒头上吃。”平安急忙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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