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淼又开始假装听不到,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是宫内生存第一法则,她转身回去和皇后捡蜜果吃,笑问晚饭可不可以还赖在宫里。
橙子酿蟹,酸辣黄鱼羹,蜜枣熟肉等等摆上黄花梨半圆桌,再配上瓜果无数,菊花酒一壶,中间穿插有鲜花陈设,真正是食之有味,视之有花。
不肖说吃,看也能心满意足。
酒足饭饱后做马车回到清羽院,推门就看到华公子正坐在暖阁里怄气。
“娘子逛得越发欢了,把我这个夫君完全抛之脑后。”可怜巴巴。
“谁叫你今日要回济世堂,又不是我拦着不让进宫。”先把外衣换掉,男子又凑过来要帮忙,被林思淼一把推到花屏外站着。
他也就乐悠悠地捡食盒里的蜜果吃,是皇后赏赐的水晶乳糕,“依我说这宫里的蜜饯挺普通,还不如蓝桥边上的好。”
林思淼换好衣服,靠在花屏边痴痴地望着男子笑,故意提高声音,“宫里的蜜饯虽然一般,但美人儿多啊!”
华奕轩含着蜜糕歪头道:“美人儿我不是有,还惦记别的呐。”
“我问你,”狡黠地眨眼,“宫里最美的就属帝姬,你可和她打过交道?”
“娘子,怎么是个女子就要和我有关系呢?”
“你还问我呀!”哼了声,“该问问自己。”
他又转回去继续吃蜜果,心里对女子略带醋意的神情分外受用,慢悠悠地:“偶尔进宫见过几面而已。”
如果只是柔姿保存春回久字这种儿女情长的小事,林思淼不大会放在心上,但她今日还瞧见女子的手抖得厉害,很像服用药物后的阵发性抖动,再加上白瓷盅底部的粉末,让人揪心。
“夫君,”突然嘴甜,一看就是有事要求,“我啊,觉得玉茗宫里有问题。”
“哦?”他的神色也有几分认真。
思淼便将今日所见所想都说了一遍,最后提到柔姿保存华奕轩的字。
“西门大官人,这又是惹得哪出相思呀?”
华奕轩与帝姬曾经打过照面,但唯一搭话那次还是不久前替思淼进宫,给柔姿开药方。
帝姬对自己有相思之情,男子是绝对不信,为何小心收藏他的字,敏感地想到赵朝语。
华奕轩从小由兄长教书写字,字体确实与赵朝语非常神似,但朝语已经过世很久,何况字再像又不是完全一样,除非关系亲密或者刻意留心,不可能辨别得来。
帝姬手抖与钱太后极像,他从不怀疑自己娘子的辨药能力,如果柔姿也有春回久的药,又肯定不是来自于思淼,事情就更为复杂。
他突然很想去玉茗宫走一趟。
男子眼眸里的清辉随着思虑忽明忽暗,让对面的思淼又开始胡思乱想,她原本只是玩笑话,如今倒有些担心,这人不会真的对柔姿有意吧!毕竟帝姬那么美。
“娘子。”
“啊?”
“你呆呆地瞧着我做什么?”
她头一低,华奕轩抿嘴宠爱地看过来,“尽管放心,我心里没别人。”总是自己的爱意容易猜,思淼撅起嘴。
宫里的门道太多,华奕轩暂且不想让女子搅进来,温柔地问:“百草粥里的药你可认得是什么?”
林思淼摇摇头,“只看了一眼无法判断,但肯定和春回久的药属于同个品种。帝姬与太后的手都会有阵发性抖动,极有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只是嘛——”她用手托住脸颊,若有所思,“帝姬哪里弄来的药呢,总不会又是那个毒医吧!如果真是他,为何和我的用药不一样呢?”
“娘子的意思是?”
“我的药,哦,不。春回久所卖的这种药用量都有一定准则,以太后的偏头疼来说,明明可以用更对症而且副作用极小的药,为什么偏要用危险的呢?洛清衣的医术绝对在我之上,真是搞不懂。”
华奕轩瞧她冥思苦想的模样,剪了秋水的双眸皎洁明亮,爱怜地:“娘子太谦虚了!我这里也有个疑问。”
她扭头瞧他,迎着星河璀璨的眸子,听对方问道:“娘子和洛清衣可有关系?”
林思淼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竟忘了这茬,春回久来历不明的药居然与传说中最尊贵的毒医如出一辙,任谁都要怀疑。
“我——”语塞,百口莫辩。莫非今日要把身份和盘托出,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万一坦白对方会不会拿自己当怪物。
她的脸红白交替,眸子里全是无奈与惊慌。直看得对面人心了疼,抚摸着女子发髻间的赤金绢花海棠簪子,温柔地嘱咐:“娘子,以后在玉茗宫里少打听药粉之事,帝姬的手抖我明日去瞧瞧。”
她才听出对方的话外音,原来是提醒自己行事低调,宫中隐秘传闻颇多,不要让人联想到自己身上。
华奕轩心细缜密,凡事考虑周到且从不怀疑她,让思淼心里升起柔情缱绻,温顺地点点头。
男子方才放心,他今日还去了趟太师府,在大公子房里瞧见晏瑜然,对方依旧冷淡至极,绝口不提指环之事。华奕轩清楚晏二公子的脾气,料定此事还没完。
天下懂得运用这种药品之人除了林思淼就是洛清衣,也许是时候该去问自己的生父。
此时他与林思淼已然成为局中人,越陷越深。
林思淼也在寻思,百草粥,救命丹全是现代西药,虽然断肠药的方子华奕轩刻意没给她,也能猜出来是种麻药,心里百分百确定:洛清衣一定是位穿越者。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轻声叫出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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