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斜眼看过来。
“若是药馆生意好了,自然不会亏待我!”他眨眨眼睛,又像只猫儿凑近,“先把蔷薇露的银子赏我吧。”
“啧啧啧——”林思淼摇摇头,“果然满脑子都是银子,要么就骗吃骗喝。”
“小娘子还真没良心呀,我一天作死做活地辛苦,苍天可鉴!”眼神如孩童般纯真,满脸闪着无辜的清辉。
林思淼用手指指量药的小盘,挑眼笑道:“人人心里一杆秤,老天也有闭眼时。那日我去黄家药铺,哪个关了大半日门跑出去逛,左邻右舍都看着呢,你当我不知道!”
男子突然一扭头,“哎哟,门前有只猫儿!”说着连跑几步出了门。
“真是不正经,难怪一辈子只能当学徒。”
女子嘴里这样说,脸上却有笑意荡漾开来。幸而有了这个新伙计,让思淼近日来很少思乡,只是她不自知罢了。
转身走上阁楼,盒子里取出二十两银子,除了蔷薇露的钱,还能余下不少让他过节买酒喝。
瞟了眼绿纱窗,看到自己从相国寺回来时买的桃形香囊,琉璃蓝锦布上缀满五彩绣线海棠花,以湖蓝金丝穿起,两边各有一个如意平安结。
做工精巧又香气扑鼻,她买回来后就挂在窗户边,夕阳洒落,流光溢彩下金灿灿地好看。
今儿是端午,要早些关门。
林思淼封了银子欢心雀跃地下楼,却见赵檀桓怀里捧着十几个香袋走进屋。
她吃了一惊,先把银子放下,看男子走进海棠花屏,将那些五颜六色的香囊放到床边。
林思淼慢悠悠地挪到花屏外,装作在看百眼柜,心里好奇地很,“怎么,你转行今晚要卖香囊不成?”
赵檀桓歪起身子,一手搭在床架上,透过花屏中间的缝隙瞧她,“这些都是别人给的。”
她听过大穆朝的风俗,端午佳节女子会为心上人绣香囊。
前几日令狐娘子还问她学不学刺绣,笑说女儿家哪有不会绣花的,被思淼一口回绝。
她可不爱什么女红,何况作为一个现代独立女性,有时间看看书,吃吃饭不香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只是惊讶一个不务正业的小伙计竟能得这么些定情物,大穆朝女孩们还真是纯粹地看脸而活,不信任地问:“别人是谁?”
“那可多了,对面卖肉的王掌柜女儿,前边茶店李婆的侄女,后街角裁缝铺子里柳奶奶孙女,还有——”滔滔不绝,一口气讲出好些,方圆十里的妙龄女子全让他说个便!
“你——”缓缓神,“你是来做工的?还是来相亲?”
“咦!?”一把推开花屏,歪头靠在上面,“是她们要塞过来,怎么能怨我呢?”
他突然伸出手,笑吟吟眯起眼睛,两边青丝散落,夕阳恰巧吻在鬓边,嘴角上扬更像只讨食的小宠物。
“小娘子的呢?”
林思淼一愣神,“什么。”
“没有香袋吗?”可怜巴巴。
她想起自己的海棠花香囊,扭过脸,“我可没有那种东西。”
对面人满脸委屈,指着楼上大惊小怪:“昨个儿我敲小娘子的门明明看到的!”
“你少没事偷窥。”
“给不给嘛。”
“不给,”瞧他一脸祸国殃民的模样,“下辈子吧!”她脱口而出,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气性,想到床上成堆的香袋子,愤愤地:“我又没有人家心灵手巧,爱绣个花儿鸟儿的,即使有香囊也是外边买的,不值钱。”
“值不值钱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心意。”
“我对你,可没那份心。”
对面人倒也不生气,乐悠悠地扭身又坐回床边,嬉笑颜开,“下辈子就下辈子吧,反正人生不过数十年,下辈子也快!”说着用布将那些香囊都包好,放在床角。
林思淼又忍不住开了口,“怎么不戴呢?”
“不喜欢。”
“不喜欢——”咬起牙喃喃自语:“那怎么留着,还不是心里有鬼,要么就是想当情种,是个平头正脸的都可以!”
她嘴里碎碎念往前边走,以为对方肯定听不见,其实人家一个字也没落下,提高声音接上话:“虽然不喜欢,可也是一份心,当然要收好啊!”言语里笑意满满。
思淼回过身,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忽听见门口有人大声唤:“林小娘子可在啊?”
说话间走进来位矮胖男子,左手提着梨花木食盒,正是黄家药铺的伙计。
来人毕恭毕敬地把盒子放下,满面堆笑:“我家掌柜的吩咐给小娘子送些粽子,全是自家亲手包的,干干净净,外面的可比不了。”
林思淼忙笑着接下,又赏了几个铜板打发他回去。
揭开食盒一看,整齐的几排小粽子排着队,分外可爱。她想到上次洛医官说家在外地,适逢佳节,送些粽子岂不是比药应景。
旁边的赵檀桓凑过来,伸出手想拿一个吃,被思淼推开,“别动,留着送人的。”瞅瞅药柜,换副开心神色:“上面有银子,你先还蔷薇露的钱,余下买酒喝。”
“送人,送谁?”
林思淼便把在相国寺遇见洛医官的事说了一遍,笑道:“朝中有人好做官,套套关系,说不定我还能看见他的印章呢。”
檀桓冷笑一声,“他能有什么好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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