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隐紧绷着身子坐在原地,他等了片刻,突然感到裴清予把他的手从自己掌心里慢慢地抽了出来。下一秒,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嗯,我知道。”裴清予似乎笑叹了一声,偏头微微咳了咳。
但寻隐的身子并未如裴清予意料般放松下来,相反,他的神色似乎突然难过起来:“但...我似乎一直没有做到。”
“今天被催眠的时候,我又看到了曾经的队长。如果不是身体原因,队长依旧会是从前巅峰时期的那个样子。”
寻隐一边说,一边又握住裴清予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垂眸看着裴清予手心处的绷带:“但我一直没有进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没能够保护队长。”
寻隐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茫然,他望着裴清予欲言又止,却冷不丁额头上有被弹了一下。
“年纪不大,想得到挺多。”裴清予收回手勾唇笑了下,又渐渐收敛了神色认真道,“我不知道我今天催眠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阿寻你突然这般感慨。但你要记住,半年前濯无眠将我击落水中的时候,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阿寻其实一直都在保护我,别难过。”
裴清予说了这许久的话有些累了,他慢慢从床上跪坐起身,将整个人蜷缩进寻隐怀里偏头蹭了蹭,呢喃着轻声道:“但队长现在还可以保护阿寻,阿寻不需要...这么担忧。”
寻隐没有说话,他从椅子上抱着人起身,一起躺到床上。犹豫了一下,伸手将有些怕冷的人慢慢搂进怀里。
“我身体又好不了了,阿寻又不是…”寻隐怀里裴清予的眼皮已经撑不住缓缓合上,他嘴唇轻轻颤抖了一下,低声说出了昏睡前的最后一句话,“等哪天我路痴迷路了,你就来把我找回去吧。”
·
两人第二天是被门口“哐哐”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裴清予本来睡得就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一激,整个人微微颤抖了下,不由自主地捂着胸口急促喘息了几下。
寻隐从床上倏然坐起,他先伸手帮人揉了揉胸口,在确认裴清予没有大碍只是一时有些心悸后,才冷着脸走过去一把拉开了房门。
他垂下眼,正和门外举着手刚准备敲下去的周扬对了个正着。
“哎,起床,起床,裴清予你起没起...寻隐?”
周扬还未说出口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愣了愣,视线一转却刚好瞥见房间内唯一一张凌乱的床铺,整个人直接呆住了。
“队长不舒服,所以起晚了。你有什么事吗?”寻隐皱着眉望着面前的周扬,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你,你们俩昨晚...”周扬没有回答,认识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来,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寻隐没耐心陪他在这打这哑谜,垂着眼睛快速回了一句,便要直接关门离开。
周扬在双手即将被门夹到的那一刻终于倏然回过神来,他一把撑住房门咬牙道:“等一下!孙爷爷说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让我们吃完后赶紧出发,带我们去看看后山的竹海。”
周扬垫着脚又往后看了被子里的裴清予一眼,冷不丁视线再次被挡住。他没好气地收回目光,冲着寻隐道:“反正,你们快点,不许再睡了!”
周扬说完不等寻隐夹他便立刻转身离去,寻隐在门口顿了一下,他看到走廊尽头的赵晨正在小心翼翼地敲着自己一间的那个女人的门,冲走过来的周扬摇摇头示意没人应答。
寻隐刚想关门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裴清予有些迷糊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早啊,阿寻。”
寻隐转过身,到嘴的一声“早”却直接卡在喉间。他望着面前的裴清予耳尖倏然红了,抿着唇上前一步直接用自己的外套包裹住了自家队长。
山中的夜里凉,昨晚裴清予睡着的时候一直在轻声呢喃着“冷”,寻隐便把裴清予身上厚重的衣服都脱了,只着最里面的一件穿在身上,将人一直抱在他怀里。
但寻隐并不知道裴清予最里面穿的衣服衣料这么透,一眼望去甚至能看到裴清予胸口若有若无的手术伤疤,其他的...也自不必说。
寻隐顿了片刻迅速移开眼,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望着神色有些不明所以的裴清予道:“队长,你...先回去换衣服。”
“嗯?外面那么吵周扬是在干什么...哎阿寻!”裴清予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面前耳尖通红的人,听着外面的响动好奇探头,却冷不丁被旁边忍无可忍的寻隐直接抱了回去。
“队长,先穿衣服,我去帮你问。”寻隐深吸一口气直接将人放在床上,在裴清予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转身走出房间,还不忘带上了门。
裴清予坐在床上懵了片刻,才慢吞吞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哦”一声,起身自顾自地去换衣服。
·
刚才门口的吵闹声原来是独住的那个女人身体不舒服,今天不想跟着他们出去玩。被赵晨叫了半天突然怒了,在房间里“噼里啪啦”地砸东西。
裴清予坐在餐桌旁和寻隐对望了一眼,平静地垂下眼开始享用他们的早餐。
“你说她身体不舒服不愿意去就不愿意去,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不过一晚上周扬似乎已经和同房间的赵晨打好了关系,此时义愤填膺地替他说着不平,“我看她不舒服是因为神经病犯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