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可救的?”滇巫道:“我从没见过这种毒,也从没听过这种毒,这一定是他特制的,这种特制的毒,不明白成分,一时半会,你让我怎么解?”
他话语中的含义,让宋崇凛如坠冰窖,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全身都僵死了。
愤怒已经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满眼的恐惧和茫然。
滇巫还在感叹:“我之前看她就觉得很好看,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这毒真是温柔,竟能让她死也可以死的这么美。”
“这么说,”这时,一个喃喃自语的声音从角落中响起:“她活不了了?”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却见早已被人遗忘的新帝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看着这边,神色中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快意。被所有人盯住的一瞬,他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显然刚才那句话是没控制住,不小心流露出来的。
宋崇凛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脸色铁青,刷的一下就抽出了腰间长剑,眉眼冷凝的朝着宋商序大步走去。
那凶狠的气势,激发了人类内心被比自己更强大的动物所威慑住的恐惧。
宋江城呆在原地,下意识的僵住了。
他只想到垂涎宋崇凛的美色,只以为自己有身份可以利用,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他的优待,却忽视了他在工作中的角色路线和工作风格一般都是走身娇腰软易推倒的弱受路线——他喜欢那种被呵护和保护的感觉,然而皇帝这个角色走的是强强路线。
反差过大,就算有着皇帝的记忆,宋崇凛也不可能被骗。
一切都像是上一次的重演,宋商序瞪大了眼睛,看着宋崇凛充满愤怒和厌恶的脸,突然涨红了脸高声尖叫道:“你冲我撒气有什么用!?抢了自己亲妹妹丈夫的人又不是我!把她逼死的也不是我!”
听见这话,守在宋江城身边的宋如涧抬头看了过去。
当两个人同时倒下的时候,宋崇凛冲到宋简的身边,派人去叫御医,宋如泓第一反应则是去找自己的伯父——这种时候,还有什么能比有神医之称的伯父更有办法?
他冲出去的时候还被宋崇凛的兵拦下了一瞬,听着他急声喊着自己伯父能救,才被放了出去。
宋如涧自然也担心宋简,可她的兄长护在身边,他便守在了父亲身边。
纵然他很多时候都反对父亲的决定和想法,但……那毕竟还是他的父亲。
只是如今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混乱。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无穷无尽的迷雾所包裹着,父亲似乎不像是父亲了,妻子也不像是妻子,弟弟好像也有事瞒着他,新帝就更是……仿佛还有一个别的身份。
他们说的话就像是打着什么哑谜,他不懂为什么新帝会对宋崇凛说,他抢走了自己妹妹的丈夫。
难道琛王世子还有别的妹妹?
可是,丈夫……为什么是丈夫??
他下意识的看向宋崇凛,却见那男人背对着他,遮住了新帝的身影。随即他拔剑出鞘,快如闪电般的寒光一闪,一蓬鲜血便飞溅而出,将整面墙都几乎泼成了红色。
那迸溅的血珠像是触发了他的什么灵感,宋崇凛顿时猛然惊醒一般,转瞬就将新帝的死亡抛到了脑后,仿佛杀死一个皇帝,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转身朝着滇巫冲去,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襟,急促道:“你们云滇不是有蛊吗???”
滇巫看着他手中还滴着鲜血的剑,眼珠乌黑,眼神幽幽道:“蛊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救人的。”
“那你到底能不能救?!”
“救是可以,但你真要用蛊?蛊分子母,你要用蛊救一人,就要用蛊杀一人。”滇巫缓缓道:“而且必须是至亲之人。”
站在一旁的宋崇凛的副官闻言,当即怒道:“这是什么道理!?你看你是别有居心!”
“我要是别有居心,一开始就会告诉你们用蛊了。”滇巫冷冷道:“就是因为知道条件严苛,希望不大,我才没有说出口。”
见宋崇凛竟然没有断然拒绝,那副官不安道:“殿下!”
除却忠心之外,这些人跟着宋崇凛走到今天,自然也是为了今后的富贵功名。
如今滇王中毒,又是宋崇凛率先攻入皇城,杀死了伪帝,以后说不定便能黄袍加身。到了那时,他们就是从龙之功,是开国功臣!说不定可以荫蔽后代,世代封王。
和这样的泼天富贵相比,牺牲一个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天下都唾手可得之时,难道真要牺牲自己性命放弃一切不要??
也许主君只是在顾及名声,不愿担起冷眼旁观看着亲妹、同时也是先帝的少女就此死去,一想到这点,宋崇凛的手下就认定,他是在等待他们拼死阻拦他。
可没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开口,宋崇凛就收起了长剑道:“可以。”
一想到自己有机会,能将前世欠了她的命还给她,他反而感到松了一口气。
“殿下!?”
“殿下!不可冲动啊!所谓生死有命,先帝福薄,这也是她的命数,若是她泉下有知,也一定不会愿意看您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不必再劝了。”宋崇凛摇了摇头,毫不动摇的看着滇巫道:“现在,快点,救她!”
滇巫惊愕的瞪大了眼睛道:“你,你真的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