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宋江城恐怕是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但宋如泓执拗的想,也许阿简的身世背景的确没有那么好,可是那些高门千金们绝不会有她那么温柔可爱,善解人意, 也绝不会再有人比她更能让他感觉开心的了。
再说了,要是背景家世好就能幸福的话,他哥不就是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反面例子?
每月进宫的表情都很沉重,宋如泓真想说,如果关系这么尴尬,倒不如别见面,也许两边都能轻松许多,旁人要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去呗,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几年前他就这么提出过,可宋如涧那时回答说:“可是我想见她。”
他甚至觉得很歉疚。“我每次见她,都觉得很对不起她。”
宋如泓问道:“因为父亲吗?”
他们并不清楚当年的内幕,但就算女帝那时真的生了重病,可这些年来,宋如涧见她的时候,都很确定她绝没有到不能上朝,乃至不能随意出门,只能在床卧病不起的地步。
这就是软禁。
宋如涧摇了摇头:“不仅仅是因为父亲,还有我。”
“你怎么了?你对她一直很好啊?”
那时,宋如涧为了女帝不愿在宋江城的手下出仕,多年来一直赋闲在家,连国子监的老师都不愿去当,宋江城气得不轻,为此差点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宋如泓觉得,如果女帝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也许就不会那么敌视宋如涧了,但是,她被关在深宫,对外界一无所知,宋如涧也不准备告诉她。
这让宋如泓非常不能理解,但宋如涧说,“要求一个人恨着父亲却与儿子友好相处,实在是太为难人了。我是她的丈夫,自然要与她站在一边,可我也是父亲的儿子,理应承担连带的恨意。怎么可以只占据好处,却不承担坏处?”
“所以,她厌恶我,如果我真的想要让她开心,就应该识趣的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心烦。可是我做不到。我想见她,所以就算知道她会觉得愤怒,厌恶,也还是厚着脸皮每个月都去让她不高兴。”
宋如泓第一次听说这个角度:“这……”
“而且,她连拒绝都不行。”宋如涧道:“她身为皇帝,却只能忍耐我的存在,我虽然尽力的想要让她高兴一些,但也许我只是在不停的提醒她,她看似尊崇,实际上却什么都做不了。”
宋如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看着自己的兄长陷入了自我厌恶之中,听见他郁郁道:“……所以我觉得很对不起她,可是每个月,我都还是想要见她,很担心她,没有办法忍住不见她。”
每当这个时候,宋如泓就觉得他阿兄不应该读那么多书,这样,他的想法就不会这么复杂又纠结了。
虽然他和宋如涧都没有对宋菁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可她就算仇恨整个宋家,他们也的确理亏说不了什么。谁让他们的父亲做事太狠?但……简单一点不好吗?像他这样,喜欢一个人就跟一个人在一起,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把所有的感情都毫不隐藏。
一个人的寿命只有那么长,为什么要白白浪费在痛苦和迷茫中呢?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给了宋简——他基本上把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会倾诉给自己的小姑娘,而她几乎每一次,都与他的想法一致。
她带着笑容道:“我觉得阿泓很洒脱,很有侠气。”
于是宋如泓就觉得自己更应该发扬光大这一特点,因为它被阿简称赞过。
这导致近些年来宋江城常常头疼不已——一个儿子想得太多,一个儿子偏偏又想的太少。
他们两人的感情都不敢和父亲提起,又没有能替代母亲让他们倾诉的对象,于是只能相互交流讨论,几年间,兄弟间的感情倒是越发的好了起来。
宋如涧已经帮宋如泓策划了好几个方案,其中按照靠谱程度的先后顺序排列,有三个可行性颇大的“上中下”计划:
上策是:先把那位道姑收为贴身侍女,再将侍女收为妾室。
中策是:告诉宋江城宋如泓看中了一位青楼女子,对方还未挂牌就被他赎身,可以先收为妾室,之后再缓缓图之。但问题在于,普通女子未必愿意以这个身份嫁人。
下策是:让女帝下旨赐婚。虽说女帝现在没有权利,可名义上的大义还有威慑力,那是国家的信用,更何况,别的不符合宋江城意愿的旨意或许不敢被人执行,但赐婚这个,宋如泓绝对接了圣旨就立马去准备。不过一旦激起宋江城的怒火,恐怕也很难收场,所以定为了下策。
由于三个策略都不大令人满意,所以宋如泓也没敢和阿简提起,两人间几年中的进展不大,还是一起坐在草地上,看看风景,聊聊天,说说笑,骑骑马,过过节的程度。
前几日又是一年的佛母诞辰,他们刚一起在山上赏完了烟花。
之前的佛母诞辰是没有烟花的,但自从传出女帝重病,卧床不起的消息后,天下第一寺的佛子就开始亲自为女帝祈福,还找人研制特别的烟花,在第二年的佛母诞辰上,成功燃放出了能在夜空中绽放出朵朵金莲的火花,从此女帝一年病未痊愈,佛母诞辰就会继续放这祈福烟花。
他们已经一起过了好几个佛母诞辰了,阿简不喜欢人多拥挤的地方,所以他们没有下山去参加过花车巡游,只在云天观所在的山上观看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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