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姨垂下眼眸,坐在她的身边,语气淡淡道:“你又在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胡说,你看你,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特别强烈的寡妇感。还有,你为什么给云妨取名为云妨?别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希望她如珠如玉,如星如月,就你,给女孩子取名云妨——什么云妨呀?那么悲凉!”
“你之前不是还说这个名字别致好听吗?”
没读过什么书的端王太妃被戳破了自己没文化的事实,一时语塞道:“我……我回去问了我儿子!才知道这个名字原来有别的含义!是叫什么来着……”
她皱着眉头,支支吾吾想了半天,也没能成功想起来。于是端王太妃扭头看向了身旁的侍女,下令道:“宗妹,我叫你背下来,你背了么?来,背给阿雁听!”
雁姨叹了口气,知道宗妹也没有读过书,“你别难为人家。”
但宗妹却笑了笑道:“雁女冠,您可别瞧不起人,这首词叫《西江月》,咱们娘娘下令,我可不敢不从,您听我背给您听。”
雁姨不说话了。
宗妹便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1”
“你说说,”端王太妃满意道:“人家月亮在天上明亮的好好的,你偏要人家被云妨干嘛?”
雁姨默默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言简意赅道:“安全。”
第三十九章 两难选择
等南宫靖回来的时候, 店家已经把他之前买来的东西都送了回来。而他进门找了一圈,才发现闻人洛和宋简正一起凑在厨房的灶台前,研究怎么生火。
宋简倒是知道大概的步骤,但从没试过, 也不知道对不对——先把适量的柴火塞进灶里,然后用打火石点燃易燃的引火物, 丢进柴火里。
可是丢了几次, 灶台里都只是冒烟, 却不见起火。
宋简发愁的抱着膝盖, 歪头看着闻人洛, 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找邻居问问?”
她已经将那一头白发编成了长辫, 此刻清爽的垂在胸前,显得清纯温婉。而白色明明该是个极其夺人视线的夸张颜色,却夺不走半分属于她的姝艳。
她身上穿着南宫靖的白色衣衫, 虽说是几年前的旧衣服了, 可穿在她身上, 仍然有些宽大松垮, 显得弱不胜衣,楚楚可怜。
蹲下时, 她的衣领交叠处微微散开,露出一小片洁白的肌肤,隐约可见秀美的锁骨;抱膝时,纤细的手腕骨节清隽, 手指如玉葱般莹润修长,叫人想要握在手中,细细把玩。
但这样的风情美景,对于闻人洛来说似乎毫无意义。
他皱起了眉头,困扰道:“我不认识邻居。”
南宫靖挑了挑眉毛,听到这里,觉得现在正是自己出场的好时机。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干咳了一声,语气温和的开口道:“夫人,怎么了?”
宋简这才发现他回来了,她惊喜的站了起来道:“阿靖!你回来啦?”
不过因为蹲的太久,猝不及防的刚刚站起身来,她就大脑晕眩趔趄了一下。南宫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连忙扶住了她,紧张不已道:“没事吧?”
“没事……”宋简缓了缓神,见他如此担心,而闻人洛也已经站了起来,伸出了手来护在她的腰后,好像准备她刚才若是倒下便接住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一下子站起来有点晕。现在好了。”
南宫靖这才松了口气,脸色却还是被刚才的突发事件吓得发白。他注视着她的眼神依然略带担忧,但没有再多说什么,怕她感觉有所负担。
他调整了一下心情,才朝着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说道:“我去买了些别的东西,回来的稍微晚了一会儿。给。”
见她的确并无大碍,闻人洛收回了手。
南宫靖将手中的白色斗笠递了过去,宋简歪了歪头,有些新奇的接了过来道:“这个是给我的吗?”
对于很少在古代世界执行任务的宋简来说,这样的白色斗笠,看起来更像是拍艺术照时用的古风道具,十分新鲜。
“嗯。”怕她误会他是觉得她如今形貌怪异才要她遮挡,南宫靖解释道:“您的头发白了之后,师父和我们查阅了医书,只有一种病症颇为相似,患有此病的人不能多照阳光,我想着稳妥起见,外出时,还是遮掩一二较好。”
相似的病症……应该是白化病吧?
“谢谢,我正好想要这个!阿靖想的真周到!”宋简温柔的道谢,就想试试怎么戴上。“是这样用的吗?”
“嗯……”南宫靖走到她的身后,帮她将后面的帷幕仔细理顺。
宋简也没忘了一旁的闻人洛,怕他觉得受到了冷落,她转头看向他,笑着问道:“阿洛,你觉得怎么样?”
闻人洛露出了“怎么样是怎么样”的标准直男困惑表情,“……就这样。”
然后,他看着宋简放下面前的帷幕,挡住了面容,微微蹙起了眉头,不适应道:“如果看不见你的脸,我会认不出你。”
宋简奇怪道:“咦?认不出?”
南宫靖解释道:“师兄认不出人的五官。”
“脸盲症吗?”宋简下意识的这么说完,才意识到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闻人洛才不喜欢出门,也不接待新的病人吧?“那阿洛,你能认出阿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