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嗦!”令忠瀚扫码付了钱,提出额外的要求,“咖啡我不要二合一的,最好是蓝山风味挂耳,价格多贵都没关系。你带个话给你同事,让他沏好了送到我们手里。”
工作人员扯扯嘴角,不情不愿四个字写在她的脸上。
不过,负面情绪很快被卓越的服务意识冲淡了。她很有礼貌地表示愿意帮忙。
几分钟后,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由工作人员端到了令忠瀚面前。
“请您慢用。”
令忠瀚向工作人员道过谢,把一杯咖啡分给周咿,放在她面前的小桌上。
“想必你一晚上没怎么合眼吧?喝点东西提提神——”他面带讥笑,“毕竟今天晚上《星夜》在燕都演出最后一场,这部戏马上就要被主管部门叫停了。对你来说,无戏可演比天塌了还难受,不是么?”
周咿神色如常。
令忠瀚暗含讽刺的一番反问,在她听来,好像一只蚊虫发出的噪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她把烫手的咖啡纸杯摆在令忠瀚面前的桌板上:“我很惜命,你点的食物饮料,我是不敢碰的。”
“瞧你说的!”令忠瀚面子上挂不住了,“难不成我要毒死你吗?”
周咿反问:“你害的人还少吗?”
观光巴士转了弯,周咿座位左侧的玻璃窗正朝东方。
接近正午时分的朝阳,投射着耀眼的光芒。随光线调解明暗度的车窗玻璃遮挡了一部分强光,照进车厢的仅剩一半的亮度。
她转头与令忠瀚对视,期待能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他和戈楠之间的联系。
然而,一无所获。
“周咿,坦白讲,我需要你的帮助。”令忠瀚竟然主动交代道,“自从我妹妹被你和乔小骞教训过之后,她的精神状况很差,不敢见陌生人,不敢去学校,转学也没用……”
“你妹妹的麻烦,你自己解决。”
观光巴士驶过一片没有高层建筑的区域,窗外的阳光失去遮挡,越来越刺眼。令忠瀚回看过来,禁不住频繁地眨眼睛。
“怎么着?你这是拒绝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乔小骞是受害者,你妹妹令暖昕几乎要了她的命!”周咿稍稍抬了下眼皮,“还有,神明不是一直保护着你们一家人吗?出了事找你的教主去,我只是普通信徒,没那么大的神力。”
“周咿,我诚心诚意跟你道歉。”令忠瀚说,“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她真的只是贪玩,她和乔小骞是好朋友,怎么可能有害人的想法……”
周咿猛一抬手,打断道:“够了!我不想浪费时间听你的狡辩。”
令忠瀚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却仍锲而不舍地试图解释清楚。
“引起你注意,除了走极端,我想不出别的法子。就拿我取代戈楠到这辆车上来说吧,我没有恶意,目的只有一个——跟你达成和解,然后由你出面,帮我劝劝我妹妹,让她看开一点,别钻牛角尖。”
“据我所知,令暖昕活得好好的,你换个借口再来骗我。”
“你?你怎么不相信人呢?谁造的谣,是不是那个和你形影不离的覃野?!”
“人?你算得上是人吗?”周咿笑笑,忽然间没了胃口。
她收起三明治和牛奶,侧过身直面令忠瀚。
“虽然戈楠没来,但我清楚她是迫不得已。坐观光巴士需要实名购票,你现在正被警方通缉,买车票用了别人的证件吧?”
“我冒着风险和你坐同一趟车,可不是犯迷糊自投罗网的。”令忠瀚重新戴好墨镜,顺手拽高衬衫衣领,脸和脖子往下缩了缩,“我知道你们今晚的计划。当然,你肯定能猜到是谁通知我做好准备的。”
一想到马倵那张横肉滋长的丑脸,周咿胃里泛起阵阵恶心。
令忠瀚是马倵忠实的走狗,而马倵又是马颂的亲弟弟。之前被警方逮捕的马锏德马钧才,他们全都是马颂的亲戚,靠着仰人鼻息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周咿对“异瞳少女神教”的套路记忆深刻。
邪/教组织的三要素,教主、教义和信徒。跟教主和部分信徒打过交道,周咿蓦然发现,“异瞳少女神教”的教义没有形成书面文件,都是依赖信徒口口相传。
擅长给人洗脑的李湉湉归案以后,散布民间的信徒仍然执迷不悟,时时渴盼着教主再临。因为他们不知“异瞳少女神教”真正的教主是谁。
她收回视线,面朝令忠瀚:“我见过你们的教主。”
“这有什么稀奇的?”令忠瀚勾勾嘴角,满脸鄙夷。
“我要一份马颂最详细的生平资料。”周咿见招拆招,微笑着说,“只要你提供给我,我就答应你帮你劝劝令暖昕。”
“爽快!你的个性我很欣赏。”令忠瀚缓缓向后靠进座椅靠背,双手交抱在胸前,“垄盐市那回,教主没要你的命,其实是我帮你说的好话,咱们也算扯平了。”
“当时你也在场?”周咿问,“我没想到你会是马颂身边的骨干。”
令忠瀚低声道:“周咿,以你的长相和能力,屈就在一个小小舞台上真不值当!干脆跟着我混吧,赚大钱是分分钟的事。等马颂被警察抓住,我就是老大!”
周咿蹙眉,遗憾地耸耸肩:“我两只眼睛瞳色一样,没法当你们的傀儡。”
令忠瀚嘴边浮起一丝苦笑:“非得接马颂的班吗?我就不能自己创建一个别的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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